他?没有隐藏脚步声,才走了没两步,那头的温鸾就听到了动静回过头看。
“表哥。”
因?为孙老太爷在的关系,她明明记得,他?大部分时候都与孙老太爷在一处谈论政事。
“过两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么?”顾溪亭笑着走了过去,见温鸾满脸诧异,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在船舱里躲着,把日子都给躲忘记了?”
温鸾唔了一声,揉揉额头。
“过年了。”
顾溪亭笑,“大年三十,想不想靠岸走走?”
温鸾这下回过神,点头:“想!”
在船上待久了,多少有些发闷,能下船当然是要下去走走!
顾溪亭笑道:“就这么想靠岸?”
温鸾“嗯”了一声,已经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即靠岸。
眼下自然是不能立即靠岸的,到了大年三十那日,船果真在附近的一个小镇暂时靠岸,补给所需外,也让船上人下岸松快松快,跟着当?地人过个年。
那小镇与凤阳和永安都不同,年三十的夜里,酒楼还处处都点着灯笼,不少人在楼中设了春宴,宴请亲朋好友。
甚至还有灯会。
城中央,有乡绅出钱,造了个六层塔高的巨型花灯,灯上向四?方伸出八个檐,每个檐上还挂出了八盏小花灯,天色一暗,立即灯火通明,照亮了半边天。
温鸾跟着顾溪亭站在街上,远远望着那盏花灯,她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很喜欢?”顾溪亭微微弯下腰。
城里到处都在放着鞭炮,他?说话不得不弯腰,贴得近一些,不然他和温鸾谁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温鸾眉眼如画,望着大花灯,兴奋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漂亮的大花灯。”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凤阳的花灯以动物造型居多,永安的则大多喜欢在灯上贴仕女图或山水画。论造型,竹木、绫绢、玉石,辅以丝穗、羽毛、编结等等,什么样的都有。
但这么大的,温鸾的的确确还是头一次见到。
顾溪亭微微笑道:“既然这么喜欢,不如走近些看?”
温鸾赧然:“这儿人太多了。我这么看看就好。”
听得女孩凑近自己耳边说话时的气?音,顾溪亭直起腰,转身拉着人走到最近的一处摊子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温鸾一愣,想说“不用了”,毕竟街上左右能见到的都是年纪小的孩子提着花灯到处跑,没一个像她这样年纪的。
可话到嘴边,等看清摊子上的那些花灯,温鸾抿了唇。
这里的花灯做的委实漂亮。
琉璃的、竹木的、绢纱的,绘了龙凤,绘了山水,四?方、六方、八角、圆珠、方胜、葫芦、如意……什么样式的都有。
温鸾看得目不转睛,顾溪亭忍笑,提了一盏海碗大小的琉璃花灯递了过来。
挑杆是木头的,头尾鎏银,还仔细雕了花叶。琉璃烧制出花瓣的形状,十余片层层叠叠围着烛心,在中间烛火的照耀下,透明的花瓣散发着璀璨的光,竟是与她常用的那几盏水晶灯相差无几。
“真好看呀!”温鸾没忍住,到底接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透着欢喜,“这里的花灯做的真好。”
“这座小镇在前朝的时候,主要是负责做各类花灯的。镇上的工匠有时也会被请入宫中,教导宫中的工匠制作花灯。”
顾溪亭笑道,“既然喜欢,就带回去挂在屋子里。”
温鸾忙不迭点头,提了灯,看看路边的人,又没忍不住低头再去看自己手里的灯。
顾溪亭走在她身侧,落后一步,一面护着当?心路人不留神撞到人,一面看着她。
如果温鸾这时候转头看他?,一定不会错过他?眼底蓄着的满满深情。
她长开了许多,小时候的娇软,现下的玉软花柔,哪怕经历过可怕的大火,她依旧还是那副一点小事,一件小物件,就能欢喜得不行的样子。
温鸾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顾溪亭循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那里有对小夫妻,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年长一些的是个男孩,小一点的是女孩,被夫妻俩护在中间,正提着兔子灯笑嘻嘻走过。
“想家了?”顾溪亭问。
温鸾收回视线:“想了。”
顾溪亭抬手,拍拍她的或脑勺:“很快就能见面了。”
温鸾抬头,有些诧异。
顾溪亭笑笑,并没有解释。
回船的路上,能瞧见许多慢慢散去的人群。温鸾提着灯,心情愉悦,只想赶紧把琉璃灯挂上床头。
她才踩上踏板准备上船,身后急匆匆传来马蹄声。
两人一齐回头,有一人没坐稳,直接从停到跟前的马背上翻了下来。
温鸾定睛一看。
是孙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