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的尸体靠着土墙高高地堆起像是一座山，腥臭的血液浸湿了干裂的土地，泽妮亚低头就着暗淡的月光看着自己满身的血污，眉头皱了一下，几乎被血染红的暗金色重剑一部分化为了一道金光缠绕在泽妮亚的右手腕上，另一部分则变为了雪白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绑在她的右臂上遮住了上面狰狞的伤口。
她站在尸山血水中像是一个杀神，但抬眸时，平和深邃的眼神又看不出丝毫的戾气。
除了没有记忆的风神被她这副样子唬住外，早已见惯的海洋之神和巨人神已经神态自然地走过来，前者在距离泽妮亚十米远的地方停下凝聚水流帮她清洗身上的血污，后者则闷不吭声地清理没死透的异兽。
泽妮亚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添了不少异兽的抓痕和被撕咬出来的伤口，水流冲过有细微的刺痛感，泽妮亚见血污冲洗干净正想让海洋之神停下，一抬眸发现这人离自己十米远，诧异道：“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海洋之神停下手，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不喜欢太重的血腥味。”
尤兰达已经走到了泽妮亚的身边，低头用指尖小心地描绘着她腰腹处的伤痕，素白的手指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丧失了太多的神力，就算是泽妮亚身体的自愈能力都变得缓慢了许多，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她抬手将尤兰达推开，随手撩了一下半湿的头发，见巨人神和风神都在，提起了因为突然出现的异兽潮而被耽误的正事，“准备一下，天亮后出发去召唤地。”
收回神力才是她们的正事，在牛头族和力族的追捧下当个被供起的虚假“神明”，早晚有一天她们会真的跌下神坛。
就算是贪婪成性的巨人神也知道轻重，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异兽的尸体够牛头族果腹一段时间，但得知泽妮亚等人要离开的消息后，他们完全没了囤积食物的喜悦，反而非常低落伤心。
尤兰达穿过站在堡垒外面小声哭泣的牛头人，登着外侧的阶梯来到露台上，泽妮亚正倚靠着墙壁微垂着头摆弄着腕上的暗金手环，雪白纱布散乱开，仅缚着手肘和小臂，散乱下来的部分软软地垂到地上。
她身上的伤口经过自愈后已经不再出血，只留下了浅浅的红痕烙印在皮肤上。
她的肤色不似雪那般白皙，两相对比下那红痕明明就只是普通的伤痕，但放在泽妮亚的身上却无端地显出几分旖旎，像是什么暧/昧的痕迹。
泽妮亚听到动静抬眸看了一眼，见尤兰达上来微微站直了身体，不再一副懒散放松的姿态。
因为她直身的动作，腰腹处的线条变得紧绷，让烙印在上面的红痕变得更显眼。
也更碍眼。
尤兰达的目光凝在泽妮亚的腰上，久久都未移开。
泽妮亚将纱布重新绑起来，手腕上的金环偶尔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声响，尤兰达上来后一直没有动静，她不由得又抬起眼眸，疑问道：“怎么了？”
尤兰达还未说话，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佐伊抱着石罐走上来，里面是碾碎的叶罗草。
她因为外来者要离开的消息而感到低落，见到尤兰达十分自然地将石罐递给她，对着泽妮亚小声说道：“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泽妮亚整理好纱布，对着佐伊勾唇一笑，“也许会。”
虽然回答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佐伊却已经破涕为笑，又对着泽妮亚说了一通儿感谢的话语，就蹦跳着离开去和族人分享这个消息。
尤兰达侧头看着佐伊离开的背影，少女对泽妮亚还是一样的热情，但是眼中少了羞涩和不为人知的情愫。
而泽妮亚也和她所预料的那样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同。
这个人就像是一面墙，所有人都可以接触到，但是谁也无法透过墙壁看到另一边的风景。
尤兰达拿着石罐走过去，手指挖了一些磨碎的药草抚在泽妮亚的腰腹上，像是往常一样帮她上药。
冰凉的手指和带着一些力道的抚/摸让泽妮亚顿了顿，心中感到一丝异样，本能地向后躲了下，皱眉道：“你……”
抹药的手指重新变得轻柔不夹杂一丝情/色，仿佛刚刚只是泽妮亚的错觉。
“如果光明女神在就好了。”尤兰达将伤痕都涂抹一遍就收回手没有再流连，她将石罐放下，轻声说道：“她的治愈术不会让你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提起光明女神，泽妮亚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她转身眺望着远处的黑暗，夜色笼罩下，她的棕眸显得格外深邃，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去召唤地就能见到她了。”
而且，在召唤地回收神力的同时也会获得一部分记忆碎片，到时候她就能扒下身后这个人的伪装。
看看到底是哪个神在戏弄她。
召唤地在遥远的东之角，泽妮亚等人所在的地方大致是神域的中心腹地。新大陆恶劣的环境和时不时就降临的灾难对于神域的原住民来说从腹地去往东之角几乎是一场不可能实现的旅行。
而现在旅行的主角换成了外来者曾经无所不能的神，路途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