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瑜接到邵涵的电话心里还诧异了一下,更多是联系到老朋友的高兴。
当年他和陆权泽上初中的时候,邵涵就坐在两人的后头,白白嫩嫩的少年穿着因水洗而泛黄的白色衬衫,多说几句话都害羞的人,如今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变的更加内敛沉稳。
盛瑜下班早,订了帝都最有名的西侑餐厅,选了一个靠窗安静的位置。
即使多年未见,盛瑜依旧记得自己这位老同学喜静。
邵涵走过来的时候,盛瑜并没有认出来。
他穿着holston刚上市的深褐色风衣,头发被染成温柔的栗色,碎发搭在他的额头上,称的他的皮肤越发的白皙干净。
一双清澈的眼睛被时光沉淀过后越发的柔和,盛瑜莫名的觉得邵涵变了。
“抱歉,我来迟了。”
邵涵大大方方的坐下,一改原来扭扭捏捏的性格。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到。”
盛瑜将菜单递了过去,“我们点菜吧,他们家的菜都很不错。”
邵涵点点头接过菜单,细长的手指滑过一页又一页,最终合了起来,对盛瑜微笑的说道:“一份西冷牛排,七分熟就好。”
盛瑜面露惊讶,邵涵少年时家境贫穷,有一次陆权泽请同学吃牛排,邵涵因为不会使用刀叉被家境优良的同学好一阵嘲笑。
自那以后,邵涵再也不肯跟他们去吃西餐,更何况吃了一次呕吐掉的牛排。
“我在Y国呆了几年,已经适应了。”
邵涵好似看出盛瑜的疑惑,笑着解释。
盛瑜点点头,喊过服务生点了两份西冷牛排,一份七分熟一份全熟。
这些年他的脾胃因为长期喝酒早有损坏,稍微吃一点不熟的东西就会疼上半天。
即是在老朋友面前,他没有那么多顾忌的。
“盛瑜。”
突然,邵涵轻轻的喊了一声,他略有疑惑的抬头,正好对上邵涵沉沉的眼眸。
“怎么了,你好像有话对我说。”
盛瑜笑了笑,不知邵涵这是何意。
“对不起。”
干什么说对不起。
“谢谢你照顾陆权泽这么多年,你们结婚我也曾衷心祝福,可是.....”
“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更何况权泽他心里有我.....”
盛瑜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陆权泽,他的先生他的爱人。
他脸上的笑消失了,只是静默的看着邵涵一张一合的嘴唇。
“....我和权泽是在高二那个暑假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国家还没有公布同性婚姻,我怕别人的白眼,所以没让权泽跟任何人说过,后来高三毕业,我的养父愿资助我出国深造,但你知道权泽家里的事....”
邵涵所说的事实他是一个字都不信,可是盛瑜突然发现,这恐怕是唯一能解释陆权泽高三那年暑假发疯的原因。
原来他的先生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并不是陆氏集团倒闭破产,身背重债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而是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离别之苦啊。
怪不得他得知陆氏集团破产的第一消息赶到陆权泽家里,看到无数工人在拖拉家具车辆甚至有专业人士现场给陆家豪宅估价,陆权泽就站在旁边处事不惊,脸上始终没有露出丝毫的无措。
可是接到几通电话没多久后,整个人的神情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原来,那其中就有邵涵的一通分手电话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盛瑜打断了陷入往事无法自拔的邵涵,脸色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惨白。
邵涵看着这样失去意气的盛瑜,心里莫名的畅快。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想你和陆权泽离婚。”
盛瑜走在帝都最繁华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的景象,突然感觉世界已经与他脱离,喧闹的声音消失在耳边,人群的身影也淡去。
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没有光也没有方向。
只是淡淡的惆怅与无助,原来搞了半天,陆权泽喜欢的不是他啊。
盛瑜想起那年大学毕业,在陆权泽一千五一个月的小破租房里,他看着没日没夜工作舍不得合眼的男人,心里泛起的感动和满足。
陆权泽说,他不想让盛瑜的期待落空,他是盛瑜这辈子下的最大也是最值得的赌注。
确实,这个赌注下的太大了。
因为贪心,他想要的更多,除了盛父给的钱,他唯一能压上的便是他这颗鲜活砰砰直跳的心脏。
以及,没有退路的余生。
那段最难熬的岁月不仅没有熬垮陆权泽,反使宝石拂去了灰尘,他变的更加内敛成熟。
在各色的人马中游刃有余,谈笑风生,为自己拉起第一批客户和赞助。
盛瑜不得不怀疑,其实他才是陆权泽第一个拉拢到手的客人。
一个平淡的眼神,几句简单的话语,将他击垮在地,无条件投降。
于是他自作浪漫的手做了一个草莓蛋糕,在蛋糕里放上一枚铂金戒指。
紧张又害怕的看着陆权泽一张一合的嘴巴,可是陆权泽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