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诉说自己的压抑,只是在母亲走后独自在车里坐了很久,并不是为自己与张尧的感情,而是近三十来她被束缚的人生。
第二日,她面容憔悴的去画室上了班,中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才去酒楼。
她穿了一件藏青色的Polo裙,绑了高马尾,看起来多少有些活力。
林实去酒楼也不是帮忙,差差账本、看看菜品是否新鲜、又或是问问顾客的意见,其实是很清闲。
天欲将暗的时候,林实坐在路边的一个小桌子上吃饭,低头看手机。
林母跟她发来的消息,她只回了好,再没后续。
突然,一抹黑影在她对面坐下,林实抬头看过去,是陈域。
她轻轻放下手机,屏幕在下,又继续吃饭。依然是蔬菜沙拉,清淡又没什么味道,她吃得面不改色。
两人不说话,陈域就那么坐着,怔怔地看着林实。脚边还蹲着一条狗,伸着长长的舌头散气,黑棕色的毛发,看起来很威风。
也不知来意,不过她自认为火车上陈域的照顾,那晚的粥她已经弥补了。
她低着头都能感受到男人的眼光,好久才抬头问他“怎么了?”
“来吃饭。”
“里面还有座位。”
“不,就坐这个座位。”
林实端着自己的东西站起来,准备离开腾位子,又被他喊住,说“一个人吃饭无聊,你陪我说说话。”
她又坐下,把菜单推过去。
“你给我介绍介绍特色菜?”
林实看着他,男人还是咧着嘴笑,面不改色。
“自己看。”
“你平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不能可以针对,林实应该知道,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顾客罢了,何必去在意他们之间的过往。
“油焖基围虾,蒜蓉生蚝。”紧接着,她又说“这个季节最好的。”
“还有呢?”
“还有店里烤得泡椒翅中。”
“行,就这三样。”
林实喊来服务员点了菜,两人相对无言。
她看着他脚边的狗,问“它叫什么名字?”
“小黑。”
“是之前那只?”
“不是,这是它儿子。”
“之前的那只呢?”
“去世了。”
林实看着他,有些歉意,说“抱歉。”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低头逗它。
她不知道陈域是如何平静地说出来的,她认识他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经常带着那只狗出来散步。那只狗陪伴的陈域多久她不知道,但肯定是他生命是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沉默间,他突然说“要不要摸摸它?”
林实点头,小黑听话的跟着陈域的指示走到她旁边蹲着。
狗是很通人性的,她打小就想养小猫小狗,因为父母的不同意从来没有体会过养宠物的感觉。
她问“它吃了么?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骨头。”
“不了,刚刚吃完出来。”
两人又是一段沉默,直到菜被端上来,才各吃各的少了尴尬。
陈域看着林实吃得青菜叶,指着基围虾说“尝尝。”
“不吃。”
“我吃不了。”
“你吃不了为什么要点?”
“不是你推荐的?”
林实气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最后她还是破例吃了小半的基围虾。
看着男人在弄自己的手机,林实说“你别付了,我吃了你的菜算我的。”
下一秒,他的微信二维码被推到林实的面前,说“我把上次的转给你。”
林实了然,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彦朗让免单的饭钱。
“你也算是彦朗的老师,不用还了。”
男人盯着林实,说“我不爱欠人情。”
“行,你还吧。”
林实擦了一下嘴,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那十来个人的饭钱,吃海鲜,少说都有一千。苦日子她没少过,自然知道跟谁作对都不该跟钱作对这个道理。
直到加了陈域的微信好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下套了。为什么不去柜台前走公账,又或是他是在故意试探自己知不知道介绍的对象是他。
男人站起来,牵着小黑,说“你送我一程,有点撑。”
林实没拒绝,顾客提的要求她不能不满足,只是在去取车的路上骂了句“死无赖”。
两人坐在车上,林实说“以后去店里吃撑了跟任何一个工作人员说都行,但是老板娘不负责这些。”
那男人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说“我不是把你当老板娘才要你送我。”
“那是什么?我不是你同学。”
“相亲对象。”
一个炸弹嘭地在林实的脑袋里炸开,他说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