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预示今年天寒,天气连连阴沉数日,却又不曾下雨雪,只是刮着烈风,入夜时甚至能听见窗棂被吹得笃笃作响。
好容易等得一个晴天,林向晚心情大好,打算遵从约定,带着云宸上街去转转。
“穿厚些。”她一边嘱咐,一边给云宸周正着软毛的领子,却因身量不足,不得不紧贴在云宸身上摆弄。
“哎,下回定要记得让她们做张脚凳送来。”林向晚不满道。
云宸只是看着她笑,待林向晚给他弄好了,他便微微弯身将林向晚离地抱起,温和地道:“不要什么脚凳。”
林向晚素来被他抱惯了,也不惊慌,从善如流拿双腿勾住云宸的腰身,在他眉间亲了一下,“想去吃什么?我听庆和斋前日将暖锅都上了,想不想去尝尝?”
云宸欣然同意,“就听妻主的。”
“我把哥哥叫上同去,年底卫所忙着审查各部,周宓已好几日不曾来瞧过她哥哥了,今日也叫他去,你说好不好?”
云宸垂着眉,露出个难过的表情来,“唉,好吧。”
林向晚被云宸逗笑,揉了揉他的脸。
周穆入府那日,明迟离开东院果然去了林煜处,要林煜早做准备,入宫一事已八九不离十了。
从那以后林煜一直郁郁寡欢,林向晚整日瞧在眼里更是心烦。
她想着,今日也是时候将实情与林煜说清了。
由于林煜乃长子,受了林氏夫妇二人许多偏疼,他的东院虽比西院小了些,可设施却较西院精致许多。
早先林向晚就抱怨过,说她哥哥住的地方一到夏天就草长莺飞,可她那里呢?用鸟不拉屎来形容都不为过。
可今日,林向晚踏进这东院,却觉得周身发冷,一点不复往日生机。
林向晚匆匆闯进屋内,里面果然冰凉一片,连个碳炉都不曾支。
“哥哥?”林向晚大步流星转了几转,发现了窝在书房发呆的林煜。
“阿妹。”林煜回神,缓缓起身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
林向晚却皱着眉,打量着林煜身上,气道:“你就穿这点?屋里也不生火,是想干什么?”
林煜无端被斥了一句,还是被他的小妹,一时无措地站在原地,喃喃道:“倒也不是很冷......”
“我看你是疯魔了!想故意把自己拖病!你以为病了便不必入宫吗?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斥了两句,林向晚又是不忍心,便蹲下身来又好言道,“哥哥,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不必入宫去,可愿意听听?”
林煜一听她这样说,眼神终于有了些亮,“什么法子?”
“我...寻到一人,易容起女子可以假乱真,累日考察其人品,发觉可信,我让他扮作女子,入赘林府,再想办法抹去哥哥身上的守宫砂瞒过内宫人,哥哥可愿意?”
林煜听了听,皱着眉道:“这听着荒谬......”
林向晚摇了摇头:“只要哥哥信我,届时别露出什么端倪,一定可行!”
林煜还是有些迟疑:“阿晚,这...是否算欺君?”
林向晚憨然一笑,“圣旨都没来,算什么欺君?只是此事,最好不要叫母亲父亲知晓。”
林向晚的母亲颇有些愚忠在,父亲又是个言行极为端正的,何况在她二人眼中,入宫是莫大的福气,只是觉得不舍罢了。
要是把这件事告知了母亲父亲,她们一定觉得此行荒唐可笑无比,也断不会冒着欺君的风险成了此事。
其中的道理林煜自然也明白,虽对此事觉得没底,可看着林向晚轻松的表情,一时也觉得行得通了。
林向晚见他神色有所松动,复而道:“腊月初,内官就要过来查验,万家在宫中有势,前几日我托万华嘱咐,想来应是极为宽松的。”
听她这么说,林煜面上终于云开见月,精神了不少。
“只是眼下,还有一事。”林向晚却在此时凝重了神色。
林煜以为事情又有变,紧张道:“何事?”
林向晚正色道:“我已让周家哥哥和云宸在马车里等了,哥哥若再不动身,怕是吃不上庆和斋的暖锅了。”
林煜愣了愣,复又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来。
等了许久,才见林向晚与林煜上车里来,屋内三个男人俱是身量不低的,林向晚一个人坐在车里,旁侧三人如山,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咳......”林向晚下意识往云宸身边挪了挪。
云宸心情大好。
“我已让人去请周大人了,周哥哥与她几日不曾见了罢?”林向晚道。
周穆点点头,笑回:“她近日事多,也就你请的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