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大火缠上周身?的时候,林向晚并没觉得有多?疼。
相反,她觉得很冷,浑身?都冷,刺骨的寒意蔓延至心里,仿佛坠进冰窟一般。
耳边喧哗着,她似乎听到有人在笑,在那些嘈杂的笑声与议论声中,林向晚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哭声。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若她猜得不错,那应是她的父亲。
林向晚几乎在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父亲通红着双眼,泣不成声的模样,还有她的母亲是如何揽着她的父亲,神情冷漠地?看着这场火刑。
只有执念至深的人才会重生。
林向晚听见有一个声音这样道。
那她该是要?死了,她这辈子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桩桩件件累积下来,不愿再回顾一遭了。
她没有执念了,如是化成灰烟,于她是最好的结果。
也不必再亲眼看一遍林家是如何被灭门的。
围观者数千,那么多?的人神情或冷漠、或幸灾乐祸、或迷茫,但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诧异。
因为被火舌侵蚀的女子,被亲生母亲断定为疯魔的林向晚,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她就那么生生受着,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林向晚满目猩红,她的双眼早就被浓烟熏至失明?,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无尽的红。
没有执念了罢,她如是想?着,心头却漫上无限的不甘与空荡来。
“对不起啊......”她哑声这样念了一句,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她这辈子痛恨陈氏至深,可不想?到头来会爱上一个流着陈氏骨血的男人。
云宸瞒她瞒得那么严实,若她此生再多?分出?一些时间?来陪他,她是不是就能自己发现这个秘密了?
她总是欺负男人,都没怎么对他好过......
林向晚突然开?始无比渴望和思念起云宸的怀抱来,她有些后悔了。
如若男人再也等不到她回去了,会不会哭呢?
最后一丝光洁的肌肤被火舌吞噬殆尽的时候,林向晚的神识也彻底断了,她开?始坠入漫长而无边的黑暗之中。
无数仇恨、凌乱、绝望与冷漠的心情,带着足够浓烈的压制性充斥着林向晚的头颅。
她皱紧了眉,额头上都开?始冒起冷汗来,双手紧握成拳,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你?当真该死!林向晚。”耳边是母亲失望而气愤的话语。
“哥哥要?嫁人啦。”林煜穿上火红的嫁衣时,也没有再用那双温柔的眸子注视她,“以后,阿晚好自为之罢。”
“我们......恩断义?绝了林向晚。”明?如澈皱着眉用复杂厌恶的目光看着她,“从今以后,我明?家与你?再无半分干系!”
“林向晚!”万华骑在马上嬉笑着看她,“怎么?还当自己是天之骄子呢?”
“你?们看她的眼神好可怕...”有人低语。
“快让孩子离她远些!”
“林家的孽种!”
“你?们听说了吗?她险些掐死自己的生父!”
......
无休无止的尖叫与谩骂,像一块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身?上,可林向晚却不能叫喊,也无从哭泣,她只能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冷漠,宛如无感地?看着世人。
林向晚心里深深清楚,没有人再在意她了。
等待着她的,就只有无尽的深渊,等她万劫不复,然后归于永久的沉寂之中去。
“阿晚怎么还不回来?”
“我好想?她......”
忽然有一只手,伸入阴云密布的云层之中,托起林向晚的身?子,用力将她从泥沼中拉了出?来。
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吻在她的额头,什么人紧紧抱着她,将她与身?后那些脏污隔离开?来......
接着她听到了男人的哭腔:“林向晚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
话音一落,顿时光华万丈,耀眼的白灼笼罩四方,唤醒林向晚的神识,将她从冗长的睡梦中惊醒。
林向晚下意识翻身?坐起,目光警惕,然后她对上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
那双丹凤眼的眼角此刻正下耷着,惊喜而温柔地?注视着她,眼底还留着未来得及被抹去的难过。
眼前人本?是出?尘俊逸之姿,却因高隆臃肿的腹部而显出?几分人夫的可口与诱人来。
“滚!”林向晚眼神骤变地?阴沉,下意识将正欲过来抱她的男人推开?。
她那一下的力道推得实在有些太大了,云宸不及反应,整个人险些从榻上滚下去。
幸是夜狰眼疾手快,连忙揽住了云宸的身?子。
云宸愣了一瞬,一时间?有些不敢回头。
刚刚林向晚的眼神实在太过熟悉了,那双晦暗仇恨的眼神分明?和前世癫狂的林向晚一模一样!
耳边仍是嘈杂,林向晚怒视着房中的每一个人,嘴角噙着冷淡而嘲讽的笑意。
这是哪儿?她们是谁?
林向晚不由自主惊惧起来,盯着夜刹与夜狰衣角上的暗纹发愣。
夜刹耸起眉心,疑惑地?看着林向晚,准备转身?去叫大夫。
可林向晚立时寒声叫住了她:“你?去哪儿?”
夜刹脚步一顿,立马躬身?回道:“请大夫来,主人。您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主夫很是担心您。”
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