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往后靠了靠,坐姿变得随意起来。他也没挪开眼，似乎要?跟她?比比看谁先眨眼睛。
小姑娘睁着一双懵懂纯净的大眼睛，表情里带着茫然。她?长高了,束着马尾，发?梢柔软地贴在细细的脖颈后面,脸蛋巴掌大点,感觉一根手指都能把她?勾着拎起来。
程让眼尾上挑，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不认识我了？”
焦软大脑有点短路：“认识，就是,你以前都是穿的校服。”
而且,他现?在笑起来也不吓人了。
说着说着，焦软习惯想要?爬窗进他房间。她?双手撑在窗台上,熟练地抬起一只脚。
准备起跳之前她?动作却是一滞。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了,慢慢地缩回脚，用手掌把裤腿熨平了。焦软看了看正门,又看了看程让。
对上他的目光，她?立刻别开视线。
她?选择走正门进他房间。
焦软不爱走正门,因为老宅的门槛高,还镶着两扇很重特别难推的檀木门。
她?看过去?,房门开了一扇,另一扇紧闭着。
程让以前在房间都是关着门的。
他是知道她?今天会来找她?，特意给她?开的门吗？
一走神儿，焦软脚下一空，脑袋撞向门板。
头顶跃过来一只大手,贴着她?的额头替她?挡住了。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电流，一下子炸开噼里啪啦的烟火,在她?身体里乱窜。
异样的感觉让她?彻底呆住。
脑袋被轻轻敲了一下，头顶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多大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
焦软刚才是身体被轰炸，这下连耳膜也被轰炸得灰飞烟灭。
他的声音！变得好好听！
程让弯下腰，手掌撑着大腿，凑近打?量着她?的脸，低声问：“脸怎么这么红，今天吃什么了？”
焦软脑袋里嗡地一声。虽然她?也不知道暴露了什么，但她?不受控制地变得很慌张，像是藏在心里的一个不得了的马蜂窝被戳破，她?的小秘密到处乱飞。
为了掩饰这种怪异的心情，她?撒了个小谎：“吃了葱油饼。”
她?不能吃葱，一吃就过敏，脸就会很红。
也不知道程让信了没有。
她?仰头望着他：“哥哥，你怎么又长高了。”
程让直起身子，侧头瞥向她?。他的目光像是刻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身高差的弧线。
一米八几，和一米五几的弧线。
焦软：“……”
突然不是很想理他了。
程让扯了下唇角：“哥哥爱吃米饭，不像有的小孩整天吃零食。”
焦软晚饭吃了两碗米饭。
程述鸿问周腾萍：“嘤嘤是不是肚子里有虫？这季节能打?虫不？”
焦软埋着头扒饭。
她?偷偷瞥向程让，结果被他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程让冲她?很轻地挑了下眉，似笑非笑道：“没虫，就是受了点儿打?击。”
程述鸿不明就里。看了看两个孩子，没再说话。这两个孩子，一个过分稳重，一个过于率真。
“受了什么打?击？”
焦软抬起头，咬着筷子岔开话题：“爷爷，为什么大人的名?字听起来像大人，小孩的名?字听起来像小孩呢。”
爷爷笑眯了眼：“好问题！嘤嘤的名?字永远都像小孩。”
焦软一顿吃完两碗饭，还喝了一碗汤。临睡觉之前，又拿了一盒牛奶回房间。
她?咬着吸管，盯着牛奶包装盒上的蛋白含量，心算她?今晚能长高多少。
窗外闪过一道人影，她?警惕地盯着外面：“谁呀。”
“我。”程让的声音传来。
焦软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前脚刚踏出去?，就又缩回去?：“等一下！”她?拉开衣柜，眼睛飞快地转动着，挑了一条最漂亮的裙子换上。
她?用手指梳了梳头发?，站过去?，很矜持地喊：“窗户没锁，推吧。”
窗门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抵着支开，程让像是没有看到她?身上的漂亮裙子，伸手递给她?一只绑着蝴蝶结的小盒子。
“拿着。”
焦软盯着那?枚漂亮的蝴蝶结愣神，内心雀跃。
是充满爱意的蝴蝶结！！
是送给他的未婚妻的吗！
是了是了，他承认她?的身份了。
“小破孩？”程让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焦软连忙伸手接过。
程让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生日?快乐。”
焦软没有想到程让还记得她?的生日?，这一发?现?像是神经线被什么打?到了，内心百花盛开。
“谢、谢谢哥哥。”
她?抬起头，望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哥哥，你是专门回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这枚粉钻是程让用人生中获得的第一笔酬金买的。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肯定是要?宠着的。
不过他本来打?算快递回来，这一趟突然回来是注册公司需要?拿点材料。
但是当他对上小姑娘充满期待的眼睛，突然不忍心让她?失望。
“嗯。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焦软开心得原地蹦了一下：“嗯！”
是一条毛衣链，吊坠是一颗水蜜桃，上面点缀着一粒像水晶一样的粉色透明石头。轻轻晃动就会闪闪发?光，特别漂亮。
焦软嘴角上扬，她?一笑起来，整张小脸像花儿一样盛开，嘴边的梨涡格外可爱。
“喜欢！”
程让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家乖一点，别惹爷爷生气。听见没？”
“听见了！”
这一晚，焦软抱着毛衣链，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偷笑，开心到睡不着。
*
程让去?注册公司当天，程述鸿站在他旁边敲打?：“这以后就是婚后财产了吧？你也不问问嘤嘤的意思。”
程让颇有些无语。她?才多大？谈什么婚后。不过看爷爷这意思是铁了心要?把小破孩给他当童养媳。
反正他也疼爱这个妹妹，而且他一身的怪病，也没打?算结婚去?祸害别人姑娘。这间公司和他的财产，也就小破孩能继承了，问她?的意见也还挺有必要?。
焦软正在家里绞尽脑汁算一道数学题。
手机震了震，弹出程让的来电。
她?兴奋地接起来：“哥哥呀！”
程让：“嗯。焦嘤嘤，给我公司取个名?字。”
焦软一下子萎了。原来不是来找她?的，是来考她?的。
她?悻悻地在卷子上打?圈圈：“干嘛要?问我呀。”
程让木然地看了眼微笑着看着他的程述鸿，一字一顿说给他老人家听：“婚后共同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