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亦假,亦假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
熙和十九年,同样也是个四月。
雍都的人们都准备着迎接立夏的欢愉,而云府上下,却是一片天昏地暗,甚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乌云密布,怀揣着自己的思量和打算。
后院女人们不断传来的抽泣,加之下人们十分小心翼翼的举动,还有云绶脸上的阴霾,都彰显着云府内的氛围低到了极点。
云柏宁躺在榻上,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中药味,他缓缓地对着云绶安顿道:“绶儿,待我去后,一切从简,莫要深究,极力撇开关系,云家的以后,就得靠你担着了。”
几句话的功夫,似乎让这位骨瘦嶙峋的老人费尽了所有的力气。
当时才不过刚刚十四的云绶,坐在床边,握着云柏宁的手,默默地听着祖父交代的每一句话,然后像是用刻刀那般,把这些一个字一个字的刻在了心上。
不想,随着云绶低头的动作,眼里的一滴泪没有收住,滴在了那双枯瘦的手上,眼泪似乎有些烫,灼烫的感觉让老人又来了一些劲儿。
“你去……你去帮我在那边的柜子里,把那个红木雕花的盒子拿过来。”老人的手轻轻抬起来,指向了一个雕工精细、制作精良的柜子。
云绶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然后起身,不大一下,就找来了老人要的那个盒子。
“你打开。”老人闭了闭眼,让云绶打开了盒子。
映入眼睑的,先是一个信封,老人颤颤巍巍的拿出那个信封,递到了云绶的面前,说道:“祖父想看着你加冠,想亲自给你赐字,还想看着你娶妻生子,可惜了……祖父等不上了。”
“祖父!”云绶的声音提高了些,虽然他知道,云柏宁说的就是实话,可他还是不愿意听上那么一句。
云柏宁摇了摇手,示意他莫要说话,才继续说道:“这是我早先为你拟好的字,此番,就提前给你了。”
云绶接过那个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上面是云柏宁苍劲有力、入木三分的两个大字。
“砚修”
笔锋苍劲有力,起笔没有踌躇不决,落笔皆是利索满意。
看着纸张的新旧程度,这大约还是两三年前,祖父春风得意之时所题吧。
“笔砚几人焚,今日兼将笔砚焚。”
云柏宁念叨着,“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辅佐圣人打天下,最后悔的事情也是辅佐圣人打天下。”
“我云氏一族九代鸿儒,有规矩曰,忠于大平历代君王,天下无危时,不出仕,不入朝,当兴学。可我观大平势微,超纲紊乱,已是去势,改朝换代当是必然,便随了当今圣人出仕入朝,出谋献策,可落得个丛兰欲秀,秋风败之,被陷害污蔑科举舞弊的恶名,我背不得,云氏一族更背不得。”
老人一字一顿的说着,吐字费力,但却格外清晰。
“我给你取这个砚修两字,就是希望你能以砚为本,养性扶道,如今天下战乱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