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昕轻笑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杨易是拿皇上来压他,道:“既然杨大人诚心悔过,这事我便既往不咎了。今日与杨大人玩乐也累了,云昕先走了,望王爷与大人畅饮愉快。”
魏恒寻着他的背影过去,深看了几眼,又转身过来,对着杨易道:“这酒席我也吃累了,麻烦杨大人同众大人公子道一句,魏恒今日就走了,改日再叙。”
杨易拜首,“王爷慢走。”
柳云昕才刚封状元,还未有府邸,住的地方在城郊,那是离皇城最远的地方。
穷人一个也没有马车代步,只能一路走回去。
魏恒跟在他身后,步履轻松。
两人一起踏着秋风月色,好似别有一番韵味。
这长安城的夜色向来撩人,任谁见了都要驻足片刻,好好欣赏一番。
魏恒常年戍守边疆,已经有些年头没回来了,这样跟在人后边悠悠地走着,不仅欣赏了这沿路的景色,甚至心情都跟着舒畅了不少。
柳云昕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了步子,转身问:“我不过是在长街上顶了王爷几句,难道王爷要追着我讨回来不成。况且,我并未做错什么,还是王爷有意与我接近,想要与内阁沾上点关系?”
魏恒听他一说,面上笑意更甚了,他不急不躁地走上前,细细打量着他。
不知是这今日月光正好,还是这人本身就是这般冷艳,看着是谦恭有礼的模样,但这拒人千里的姿态可是呼之欲出。
可魏恒偏偏就不信邪。
魏恒俯身过来,皱眉道:“你到底是冷是热?”
柳云昕稍稍后退了几步,蹙眉道:“臣不知晓自己是冷是热,不过猜想王爷应该是热的,不然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什么模样?”
“酒气微醺,红晕染上脸颊,怕是醉了吧。”
“醉了如何,没醉又如何?”魏恒轻叹,“我本就是要跟着你,醉不醉又有何区别。”
柳云昕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眉眼含笑道:“王爷是有要事要与我协商,还是要同我谈论诗词歌赋呢?”
“都不谈,”魏恒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往身边一带,“不如谈一谈这月色。”
柳云昕因为他这一通动作差点没站稳,不过还是被稳稳接住了,魏恒没让他摔着。
“月明星稀,孤男寡男,王爷要同我谈月色,真是叫人疑惑。”
他能看到魏恒看过来的眼神,更能捕捉到那深眸里的含义,就像杨易在看着他的样子,但两人却又不同。
杨易的眼神猥/琐,色眯眯的,相反魏恒看过来的眼神是热的,更是烫人,好像就是要把你融在眼里,揉进骨血。
柳云昕眼底闪过一丝惊觉,但又很快换了冷淡神色,“听闻这皇城里的达官显贵都爱玩小倌,王爷从北疆归朝不过一日,难道这么快被同化了。”
“你说的对啊,”魏恒沉吟道,“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空挂了个王爷的头衔,在那朝堂连句话都说不上,所以我有意要拉拢你,与你谈论家国大事,更想与你探讨这秋夜月明。月色撩人,不如人自撩。”
柳云昕想,将军无兵权,王爷无政权,那他在这皇城还真是孤立无援了。
“我若是不答应呢?”柳云昕没有一丝表情地说。
魏恒贴近他耳畔,“无妨,不答应我就整日来你府上,等着柳大人的意志被消磨殆尽了,早晚会应允。这皇城就是一盘棋局,黑子白子该落在哪处还是要思虑清楚行事,谋局太大,切不要入了人的圈套。”
“王爷是真要合作,还是特意提醒?”
“没有其他缘由,就如你方才想的一样,”魏恒解释,“三年前,我曾在烟雨楼前见过你。”
柳云昕想了想,才恍然,三年前京都烟雨楼,他曾站在楼前,与百姓一起,送三皇子出征,同样,三年后,他亦站在人群里,迎接三皇子班师回朝。
“是缘分吗?”
“皇子相信缘分吗,若是信就有,不信则无。”
云昕说:“即便这皇城叫人难过,王爷也不要气馁。云昕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愿做倾听者。”
“我倒无所谓,怎么也有皇子身份加持,父皇再厌我,也不会赶尽杀绝。”
云昕转身,眉间冷厉:“那便好。有劳王爷操心了,云昕无牵无挂,不为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