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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1 / 2)


柳府内炉火烧得正旺。

柳云晞望着窗外,窗柩上的积雪滚落,在窗台上慢慢化开,院外被积雪压弯的枝头这会儿也正打着颤,一晃一晃,颇有低头的趋势。

屋内一片安静,青枫跪在门外,没有抬头。

房门被推开,柳云晞从屋子里走出来,他抱着暖炉,眉目间透着股沉戾之色,青枫依旧没有抬头,可他知道人已经站在了他身前。

柳云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楚王查我了吗?”

青枫道:“奴才不知,我家主子他……”

“那你是来监视我的?”柳云冷然打断。

青枫微抬着头,看见他银灰色的素衣下摆沾染的积雪,他再次拜道:“奴才不敢。”

柳云晞抖着那身素净的常服,腰上系着云纹衣带,将那腰身勾勒的淋漓尽致,他抬眸看着青枫,说:“既然不敢就去把云倬给我找回来。”

“王爷叫奴才好生照顾公子,青枫便不会离开公子半步。”

柳云晞却笑了,“你真是一条听话的狗。”

没等青枫抬头,他又道:“既然如此,你去帮我弄些温水来,我要沐浴。”

青枫一顿,看了他好长一会儿。

不等柳云晞再次吩咐,他便站起身,向着伙房去了。

柳云晞掸了掸衣摆,又重新关了房门。

书案上,被墨迹晕染的宣纸因为方才的寒风飘落在地,那纸上的字迹还未干,但已经被被染得模糊不清了。

柳云晞从地上捡起来,团了团扔在了纸篓里。

那纸上写了什么,他其实很清楚,昨夜的一场欢/愉似乎并没有让人值得记忆的地方,但魏恒后来的态度着实让人疑惑。

莫不是自己暴露了什么,他已经起了疑心?

柳云晞走去书案前,坐了下去。他思量着,如今太过小心翼翼,事事思虑却总是不能天遂人愿,仿佛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沈清远叫他清醒,不要叫恨意蒙蔽了双眼,王轩让他记着心中的恨不要忘记先人的痛。

柳云晞在深渊里挣扎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每日每夜被纠梦魇纠缠的他已经忘记了怎么去笑,那些佯装的温柔好像每次都会被魏恒看清,他也忘了怎么哭,流泪到最后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如今的他,只有被温暖着的时候苦痛才能消散一些。

但魏恒似乎没有饶过他的意思。

柳云晞拨开书案上的纸笔,趴了上去。

他缓缓闭了眼,告诉自己应该歇息了。

…………

青枫把水烧的很热,柳云晞沐浴了一番,身上的疲乏被治好了。

太子魏延最近很老实,整日待在东宫大殿反省,宫里的太监把他的起居作息一五一十地报给了武帝,武帝见他诚心悔过,心里的气也就消了。

最近风头紧,他不能做的太过,于是便叫人传了信,商谈议事都改在了矮院。

院子坐落城东,与柳云晞的院落隔了一个长安街,所以这一路,他有足够的时间摆脱掉青枫的监视。

柳云晞说:“出门时忘了带棉袍,你回去取了给我带过来。”

青枫抬眸看了他一眼,面上表情有些意味不明,他顿了顿,乖乖地转身走了。

柳云晞看着他的背影,道了句:“我在前面的书铺等你。”

话毕,柳云晞也转了身。

太子府的下人引着他进了院子,柳云晞跨过门槛,站在一旁环视了一周,不愧是太子府上的院子,外面布局跟其他院落一样,可这内里就富丽堂皇了起来,修建的小池塘结了冰,几株残花被雕刻在冰里,衬得整个院子都寂寞了。

魏延看着他过来,迎着上了前,他挥退了身后的下人,看着柳云晞说:“叫你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

柳云晞客气地拜了拜,说:“太子殿下邀请,再忙也要过来。”

魏延侧身看了他一眼,推了门。

柳云晞跟上,合上房门。

魏延亲自递了杯热茶给他,看了半晌,说:“怎么看着没太有精神,这几日费神了?”

“要安排的事太多,让殿下见笑了。”柳云晞笑了笑说,“殿下被禁足,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魏延一边品着茶一边说:“好些日子不去朝堂了,不晓得最近发生了什么,好奇啊。”

柳云晞说:“皇上下令兵部重整,升了兵部的一小主事做侍郎,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

“那你接下来要安排什么?”

“同师傅商量过了,如今的局势不适宜动手,再缓一阵吧,不可急功近利。”

魏延反倒笑了,他说:“你害怕什么?”

“不是怕,而是拿捏不住皇上的心思,不敢妄动。”

魏延抿着茶,也不说话。

柳云晞见他不言语,自然也就没说下去,但魏延却看向了他,说:“秋猎我什么都没做,把机会都让给了你,你就是这样还我恩情的?”

“不敢。”柳云晞客气地拜了拜,说,“怎么敢欺瞒太子殿下,只是现在局势没看透,不敢断论。”

魏延随手搁下茶盏,看着他说:“你要做的事如此明显,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兵部重整,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交给谁都不愿意接手。桓林本来就虚有其表,他向来嚣张跋扈,对付他不是难事。”

“现在皇上紧紧地盯着兵部的动向,我们若是再动桓林,那岂不是就要暴露了。”

“桓家跟杨家交好不是一天两天了,杨易出事,杨安肯定会自己派人追查,父皇虽然惩罚了凶手,但表情奇怪,杨安一定会有所怀疑。”魏延说,“事关杨家大事,他不会轻举妄动,而这里面能帮他们杨家出气的就只有桓家。”

柳云晞看向他,说:“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还要动杨家,这样把桓林拉下场,桓、杨两家就可以一次连根拔起。”

“你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策略,却跟我在这装傻充愣。其实,你不过就是想要我说出来,然后你再谋,这样引我说出来,你有什么好处呢?”

柳云晞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盏来饮了口说:“殿下看得这般清楚,根本没我什么用。”

“清不清楚我不知道,”魏延接上他的话,:,“你反正我是看不清了。”

柳云晞蹙着眉,面上却带着笑,说:“殿下打趣我了,我什么都没说呢。”

“你是没说,话都给我说了。”魏延有点无奈道,“聪明还是你聪明,改日被查出来,就把我供出来,说都是按照我的意思办事,把自己撇个干净,你挺会做事啊。”

柳云晞没说话,却听魏延又说:“真是狠,皇子都叫你这么耍的团团转,可是怎么办呢,我动不了手,只能你来啊。”

柳云晞乖乖的拜了下去:“替太子殿下铲除异己也是我份内事。”

魏延终于安上了脸,拉着他坐下,“魏恒这几日比我还安稳,你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么?”

听到魏恒两个字,柳云晞身子跟着一怔,很快反应:“不知道,听说也是被皇上禁足呢。”

魏延哈哈一笑,嚷着:“自从父皇招他回来,我就没见他出来放肆过,脸上的笑估计也没了,真可怜。”

“秋猎时以为他置身事外,得了圣上恩宠,原来这恩宠也不过如此。”柳云晞接上话。

“父皇还是宠的。”魏延顿了顿,说,“秋猎闹了那么大,可是一点火都没烧到他,叫的是禁足,那跟我的禁足可不一样。”

柳云晞这次没回,因为他隐隐也是有这种感觉,魏恒说是帮他演戏才受了惩罚,谁知道那是演给他自己看得的还是演给皇帝看的。

从北疆回来,带了硕硕功勋,可如今是一样也没用上。

堂上大臣已经有人开始为楚王愤愤不平,所以这样一来,为他说话的自然也就多了。

失了皇帝心,得了臣民之心,是失还是得呢?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柳云晞喝了口茶,不仅不慢地说:“殿下,楚王这般不抢风头并非好事。”

“我当然知道。”魏延不紧不慢地看了过来,说,“他这次还是想在背后,我没那么傻,自然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所以这次,我们依照他的法子来,见招拆招,懂吗?”

柳云晞点了点头。

“父皇要我低调行事,我这次就让他看看,是怎么个低调法。”

柳云晞点头不语。

“四大家王谢已经在朝堂站不住脚,要下手自然要从桓杨开始,桓林虽然易出错,可他就是个蠢人,那杨安就不是这么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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