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复仇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啊。”魏延顿了顿，笑着道，“你与他情真也好，假意也罢，我只想告诉你，别因此坏了我们的计划。”
“我的身份楚王已经知道了。”
“他不会出卖你。”魏延说，“云晞，魏恒也是削藩令的受害者，他只会帮你，你只要坚定你的目标就可以。”
柳云晞略有些不解，“受害者？”
魏延深看了他一眼，待确认他是真的不知道之后，转而笑了。
柳云晞看他那眼眸里带了冷意，唇角确是笑着的，心头那点疑问，不知不觉地在眉心散开，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婉贵妃？”
“还有谁能让父子反目成仇呢，”魏延说，“那就是婉贵妃的死啊。”
“婉贵妃的死与汤泉有什么关系？”
“还不理解吗，他魏恒要杨家人必须死，每一个人都要。”魏延几步走到了他跟前，说，“婉贵妃，也就是魏恒的母妃，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难道是杨家人？”
魏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柳云晞也不可能猜不出来。
他又说：“所以他才做到这地步，我还以为……”
“你以为他真的是为你吗，醒醒吧，这皇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利用和试探，你以为他能为了你断一只手臂？云晞，不要太天真。”
魏延没给他思考的间隙，继续说：“一切的算计和利用，都逃不开个人的私欲，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你不过就是颗棋子，终有一天会成为皇城的弃子。”魏延又近了他一寸，“就是玩玩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我还是想知道，婉贵妃的事。”柳云晞定了定神色，说，“虚情假意我会的多了，太子殿下尽可放心。”
魏延说：“相传婉贵妃是自尽而亡，可魏恒还那么小，她舍得吗，父皇下令捉拿太师，那这里就有人动了些歪心思，把魔爪伸进了枫林小院，那夜太师府火光剑影，枫林小院也一样如此，只不过婉贵妃没反抗而已。她也是心灰意冷。”
“有人假传皇帝命令，杀了婉贵妃？”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以为父皇真要她死呢，有情终被也无情伤，所以这人还真就不能动情。”
魏延说完递了杯茶水过去，是凉的，却没打算换，“这茶就是这样，凉了就不好喝了，可是若是口渴的要命，你是喝还是不喝呢？父皇本意是叫她与贤王等人撇清关系，可有人就是想要致她于死地，最受恩宠的死了，那留下那个不就同样被抛弃了吗？”
柳云晞沉默不语，他看到魏延漆黑的眼眸，那眼底映出的凌厉仿佛要将人杀之后快，这一刻柳云晞才恍然明白，残忍和狠戾不能同日而语。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魏延伸手过去拿了他茶杯，泼了那杯凉茶，忽然笑了，“这茶凉了，我给你换上热的。”
“有劳殿下，这热茶就不喝了。”
“走啊？”魏延看着他起了身，却没有阻拦，“云晞，你还是棋子，所以不要担心会被丢弃，我可是想跟你一起共谋天下啊。”
柳云晞说：“殿下为我解答疑惑也该疲乏了，云晞就退下了，不扰殿下休息。”
“你不想知道我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柳云晞诧异地看过来，他以为自己不问，大家皆有隐瞒便可以了，但看到魏延眸子里暗暗燃起的火他才知道，有些人的狠，就要让你全都知晓。
柳云晞没有说话，对着魏延轻笑一声，出了房门。
氅衣下摆被紧紧攥在了手里，他出来的及时，没有让魏延看到他眸子里即将涌出来的厌恶，手心里的汗已经润湿了掌心，连额角都渗出点点细汗来。
他慌了神一样，被下人引出了院门，那打着灯笼的走在他身侧，见他走的慢也不敢急行，手里提着的灯笼都跟着平稳了。
柳云晞脑海里还在回想着魏延的话，他那几段话里从未提到是谁假传了圣旨，也没有说是谁在幕后操控，可柳云晞听得清楚明白，是他魏延，小小年纪，就利用了大臣，利用了皇帝，铲除了他不想看到的人。
“最受恩宠的人死了，那留下的自然也就不宠了。”
魏延虽然笑着，可那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柳云晞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朝廷所有人的局势，可入了这局才发现，自己对这里的人和事知之甚少，所有的人都带着面具。
柳云晞站在漆黑的夜里，看着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从自己身旁走过。
他们的微笑都是那样令人恐惧，他甚至能看到走过的那人伸长了舌头，正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他刚才的美味，涎水源源不断地从口中流出……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间。
柳云晞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句，“真令人作呕。”
作者有话要说：“用兵之道，以计为首。料敌制胜，计险阨远近，上将之道也。”明·刘伯温《百战奇略·计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