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似乎笑了笑,“十多年前,太师府被围剿那晚,你也在。躲在黑暗处,看着大火蔓延,却没有救下一人。”
“那你救了谁?你以为你救了他,还不是你让他活在了仇恨里,如果他死了,还会有今天的故事吗,你或许还好好的在你北疆待着呢。你应该感激,感激能在这里享受权势,北疆那么冷,哪里有长安繁华。”
“我没想做什么,都是皇兄逼我的。”
魏延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说:“不要总是说别人,你自己若是不想,又有谁能逼迫你做。”
魏延说罢起了身,“对了,忘了提醒你,工部不是那么容易能推倒的,皇陵的事,你还没搞明白,父皇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汤泉就暴露皇陵埋藏十多年的秘密。”
“杨安必须死。”魏恒斩钉截铁道,“父皇绝不会为了他一人,得罪内阁。”
“那就走着瞧。”
…………
飞鸽扑落窗柩,站在窗沿上,久久不动。
这鸽子有灵性,如果不是魏恒接信函,它便不会离开。
魏恒刚转过长廊,就见它站在窗户上一直探头探脑的看着什么。
魏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马急步走了过去,定睛一看,信函果然不在。
“王伯……王伯……”
“是,王爷有什么吩咐。”王伯边应着,边往这边跑,气喘吁吁地望着魏恒说,“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人呢?”魏恒说,“你没看到飞鸽?”
王伯道:“这鸽子向来不见到王爷不走,我以为他……”
“别说了,若是北疆的密函传出去,整个王府都要遭殃。”
魏恒袍袖一甩,怒气冲冲地就往府外走,王伯拿了袍子追在他身后,“王爷,天气好冷,棉袍要带着,王爷……”
…………
柳府小院的书房里,炉火烧得正旺。
云倬给柳云晞拿了暖炉,接着又端了姜茶过来,还是满脸疑问:“公子叫我备着,可这房间就公子一人,公子若是要祛风寒,我再煮就是,不必如此浪费,这样放着就失了味道……”
柳云晞看着她笑了笑,说:“备着,过会儿自有人过来。炭火也烧的旺一些。”
云倬虽然没明白,还是点了点头,退下了。
柳云晞把密函压在书案下,没有拆开,而是拿了本《纪效新书》看了起来。
魏恒来的快,他书还未翻几页,这人就追讨了过来。
柳云晞抬眸,笑说:“王爷为何这般急切?”
姜茶散着热气,搁在桌子上,满屋子都弥漫了那味道。
魏恒一步踏进来,二话没说,饮掉了那杯茶,温度恰好,说明他早就料到了。
“东西还我。”魏恒瞧着他道。
“来了就讨东西。”柳云晞面不改色地道:“我这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魏恒陡然提高了声音:“那是北疆来的密函,你知道它的重要性。”
柳云晞只是笑,言语里依旧是不清不楚的调调,似乎他真就不知道一样。
魏恒视线定在他身上,忽然就想到了他那时候的眼神。
魏恒起初还会有意无意地试探,后来发现云晞应变能力极强,比那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都要难应对,后来干脆放弃了,以心交心。
可他这心是交出去了,人家那边无事发生,仿若不存在一样。
从来都是玩,哪有交心一说。撕扯的谷欠望里,似乎就他一人陷了进去,而那人,只要睁开眼,就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一点温情都不留。
那点可怜收放自如,绝不给魏恒找到一点漏洞。
真是好啊。
魏恒瞧着他,忽然握紧了拳。
“王爷这样看着我,是把我当敌军了吧。”柳云晞微笑了说,“说是吧,那点狠都用在我身上了。”
古人有云,以正治国,以奇用兵。”魏恒看着他道,“狠也有狠的用处,分人。”
柳云晞也不甘示弱:“人有欲,则计会乱;计乱,而有欲甚;欲甚,则邪心胜。王爷还是要先去了欲,才能胜之。”
魏恒忍了片刻,手臂用力,将人桎梏在案前,“密函,给我。”
柳云晞背撞得生疼,神态自若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慢慢探出手,从案下取了密函。
沉默造就了这场僵局,粗重地呼吸打破了这场无声地对峙,谁都没有放开,可有些东西却慢慢凉了。
屋外恰逢又落了雪,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停下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以正治国,以奇用兵。——《老子》
人有欲,则计会乱;计乱,而有欲甚;欲甚,则邪心胜。——《韩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