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你很敢说,怎么今天不同朕吵了?那日朝堂上,你怎么不说话?”
“堂上混乱,臣没有查证不敢妄言。”
武帝说:“你看不出么,朕都看出来了,都是安排好的,你瞧不出吗?”
“臣不敢妄言。”他拜首,“也不信是谋划。”
武帝停顿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又说:“他还是怪朕,还想着当年的事,所以杨家一个也不能幸免,当年是朕传了旨派杨安去了枫林,可万万没想到婉妃这般决绝。”
“皇上不必挂怀,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那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婉妃出事,恒儿就请旨让朕送他去北疆,太师府大火,贤王和武王自尽洛阳城门,这一桩桩,一件件,朕能忘吗?都在心里记着呢,沈爱卿,都在朕心里呢。”
“既然是伤心事,皇上就忘了吧,从心里除去,也好过一些。”沈清远面无表情地说。
殿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说话,呼吸声清晰可闻。
沈清远没抬头,但能察觉到武帝渐重地呼吸。
武帝面色不渝,他看着沈清远,额头上青筋暴起,怒火瞬间袭来,“你要朕好过?朕哪里不好过,那不过是惋惜,更多的还是恨意。”
武帝淌着冷汗,唇色泛白:“他们起兵造反,还要朕给他们颁个军功不成,你是老了,看不清形势了吗?”
沈清远跪在堂下默不作声。
当年削藩令一提出来,他就表示过反对,因为知晓是世家从中作梗,多次劝解无果,本就多事之秋,这样一来,国家内乱,奸佞当道,也恰给了外敌一个机会。
当朝天子继位不久,皇位还未坐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能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局面。
沈清远慢慢睁开眼,武帝那句“朕不想看见你,给朕滚出去。”还回荡在耳畔,沈清远长叹了一口气,掀车帘时,仰头看到了长安大街上已经点了灯,灯笼在风中摇摆,庭前歌舞不休,迎接着即将到来深夜。
马车在内阁府外停下,王忠一瘸一拐地出来迎接,见沈清远下车,赶忙上了前,那动作很灵活,看着那腿也不像是受伤的模样。
沈清远下来,对着人道:“都回去了吗?”
王忠答话:“是,高大人回了兵部,说有些事情要处理,楚王下午来过,把柳大人叫走了。”
“账簿呢?”
“还在书房里呢,柳大人收拾好就出去了,没人进去。”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话。
“查了一下午,估计也没查出一二来,我去看看,过会儿也回府了,你看着,这书房不要任何人进去。”
王忠点头应允:“是。”
…………
楚王府的灯亮了,下人们提着水和桶从卧室出来,王伯又吩咐青枫把熬的粥端过去,府里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
房间里地龙烧得旺,热的魏恒有些难受,他撑着床榻坐起来,只着了一件青衫,那衣服布料薄,质感也好,穿在身上尤其舒服。
柳云晞睡得安稳,眉头微微皱着,魏恒抬手帮他抚平,忍不住又贴近吻了下。
睡梦中的人慢慢伸了手,魏恒抓住了他的手腕,心里暗道:也就这时才是安稳的,眉目看着都乖顺了些。
青枫敲了门:“主子,该用膳了。”
魏恒从屏风后绕出来,给他开了门,问:“宫里有什么动静吗?”
他从青枫手里接过食物,又转了身。
青枫跟在他后面,边走边道:“沈大人回了内阁,听闻跟皇上闹了些不愉快。”
魏恒搁下东西,往榻上看了一眼,没说话。
青枫不敢抬头,只好躬着身子,可房间里萦绕着浓重的香味,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那味道似乎会叫人上/瘾。
“父皇不高兴也是正常。”魏恒倒是没注意他的神色,严肃道,“他看出了我的用意也没有戳穿我,不过这样做总是给他留了不好的印象,该恨我了吧。”
“主子想怎么办?”
魏恒抬眸看了他一眼,说:“工部修建池子时不是留了一手吗,杨安死了,这事也没几人知道,正好看看当年是谁与他们同谋。”
青枫说:“主子,这要是捅出去,主子如何脱身?若是无法脱身,皇上怕是更寒心,指不定又要如何打压主子了。”
魏恒轻笑:“信不过我?”
“奴才不敢。”
“嗯,去给沈大人传个话吧。”
青枫得了令,微微点头,然后退出了房门。
榻上的人放缓了呼吸,睫毛微微颤动,静谧的房间内,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在这昏暗的房间内躲藏着,殊不知,人已经陷进了魏恒布下的网。
魏恒站定桌前,垂眸看着那碗白粥缓缓腾起的热气,余光瞥见榻上的人动了动,他眸底笑意浮现,慢慢漾在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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