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接过来,略微搭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朕也不看了,你就说说,哪几笔账目出了问题。”
沈清远躬身拜道:“其1,汤泉皇陵之处由皇上审批,臣就不多言了,其二便是楚王府的修缮,户部拨了一千两,实际详细记录的则有500两,另五百两记录不明,而其中更有100两支给了禁军。”
武帝眉心一皱,看着他道:“你这是何意?工部怎么会给禁军支钱?”
“是,臣也没想明白,因为牵扯楚王府,更加不敢多言。”
“还有谁?”武帝急道,“只有这两处?”
“第三处便是都察院,第四是义净寺。”沈清远不疾不徐地说,“都察院的那笔银两是做刑罚用,可现在大部分在押犯人都在刑部大牢,都察院好久没用了,况且臣也勘察过那些银两数目做出来羁押犯人的牢狱,绝非如此简单,这里面的钱,数目不对。”
“义净寺又是什么问题,给朕说说看。”
沈清远说:“那义净寺本不归工部管辖,向来都是皇上下旨让户部拨银两过去,寺里的主持自己找人修缮,而去年寺里主持病了,顾不上,户部便把银两拨给了工部,义净寺的修缮工作都交给了工部,皇上当时也是批准的。”
“朕记得,寺里主持卧病在床的事,朕听说过。”武帝顿了须臾,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杨安擅自挪用了这笔钱?”
“臣还未去义净寺查证。”
武帝面色严肃,他看了眼赵权,又与沈清远对上视线,最终道:“这一来二去,能说得准的就是楚王府与都察院了。”
沈清远拜道:“是。”
武帝捏了捏内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此事先不要声张,朕给你秘令,你去楚王府,都察院,还有义净寺,给朕查了清清楚楚,看看这多出来的银两,都去了谁的手里,朕倒是要看看,天子脚下,谁敢跟朕耍手段。”
…………
柳云晞被东宫的下人引着进了内殿。
魏延早早让人煮好了清茶,就等着他来了。
侍从挑了帘子,做了恭恭敬敬地手势,柳云晞点点头,走了进去。
清茶的淡香弥漫了整个屋子,柳云晞在热气笼罩中寻到了人。
魏延搁了茶盏,瞧着他,说:“来了,快走。”
柳云晞对着人一拜,“参见太子殿下。”
魏延上前去扶着他,道:“礼数免了,快起来吧。”
“多谢殿下。”
魏延说:“不过几日不见,怎么见了还拘谨起来了。”
柳云晞说:“不敢在殿下面前放肆。”
“拘谨又见外,别了吧,云晞。”魏延说,“是打算不与我来往了吗?”
柳云晞淡淡地一笑:“太子折煞我了,我哪敢避讳太子殿下啊。”
魏延笑而不应,看着他顿了片刻,才说:“杨安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已经有些眉目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已经抓到凶手了。”魏延冷笑着,“我可是听说,近晨内阁沈大人就过来了,这是有眉目,不止吧。”
柳云晞说:“沈大人还查了工部的账本,也发现了问题。”
“就是,沈大人做事父皇放心,哪能没查出来就急着向父皇禀告,是楚王府出事了吧。”
柳云晞缓缓抬眸,不知道他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意思,但绝对不是全凭猜测说出来的。
魏延见他不言,又笑了笑,说:“猜得不对?”
柳云晞道:“不是,殿下都猜对了。”
魏延看着他,眉眼含笑,但柳云晞却觉得他看过来的目光带了寒意,让人脊背发凉。
“猜都猜对了,你怎么还是这表情,不应该高兴吗?”魏延说,“该高兴才是啊。”
“我让你看着人,你做的很好,也把人给看住了。我看他近日无事可做,浑浑噩噩的。这一查,又该被父皇禁足了,才欢快几天,真是可怜。”
柳云晞听着他的话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魏延起身,走去他跟前,道:“病了?怎么看着不大高兴啊。魏恒有事做了,也就顾不上你,往后这些日子可以歇歇了。”
柳云晞抬头笑着,慢慢收敛了目光,心也渐渐沉下。
魏延这话说的明明白白。他不是没听懂,而且是不理解。
若是那日魏恒借沈清远之口告诉了他谢家的事情,那今天太子又是什么意思。
沈大人昨日说要呈给皇上,做的那般决绝,完全没有理会“楚王”二字,究竟是跟谁合谋,太子还是魏恒?
可这一计明显是针对楚王府,也是冲着魏恒来的,一旦牵扯进工部之事,这案子就不会简单处理,本来那天皇上就怀疑魏恒从中作梗,这要是……
柳云晞心道,不对,这事不对。
魏恒算计着搞垮工部,但似乎太子等人是早就知道,并且做了提防,楚王府的修建明明是去年,为何偏要等到现在才做,难道从那时候杨安就已经跟太子商量,要打压魏恒了?
柳云晞暗暗凝神,内心思虑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