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议事。
众臣都为工部尚书人选讨论的热火朝天,哪知武帝突然来了句:“沈爱卿,听说你关了朕的皇子啊,这事可是真的?”
柳云晞站在沈清远身后,看他明显一顿,身子都有些颤,忙从身后给他搭了把手,扶了一下。
昨夜这事太子殿下发了话,没查明之前不让告诉武帝,可这还没有一日,事情就已经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也不知道哪里走露了风声,竟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众臣们眼神交流了一番,又纷纷看向沈清远,各人心照不宣。
沈清远站出来,上前拜首:“回禀皇上,确有其事。”
武帝端坐在龙椅上,冷眼看向沈清远:“怎么,沈爱卿你现在都可以自己决策了,也不告诉朕,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沈清远一下跪在堂上,叩头说:“微臣不敢。”
“这不是挺能的吗,以后这堂上事就由沈爱卿你决策吧,朕累了,也想歇歇。”
柳云晞往前一步,跟着磕头,还没开口就被沈清远拽了一下。
柳云晞微微侧头看着沈清远给他做了个“不要”的口型。
众臣中,没有人再敢吭声。魏延不动声色,稳如泰山。
都察院的人即便知道情况也没人敢出列。
魏宁胸膛起伏,刚要迈出一步,就被叶子轩拽了回来,魏宁狠瞪了他一眼,还是想上前。
武帝扫了一眼堂下,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沈清远身上:“我北朝律法‘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沈爱卿,说说吧,朕看你怎么给自己脱罪,私自关押皇子,该怎么罚?”
魏宁从刚才就想出来说,因为叶子轩从身后拉住他,他没能上前,听着武帝要给沈清远治罪,立马挣脱了人,站在那处就开始喊:“父皇,沈大人是无辜的。”
武帝手扶在龙椅上,说:“宁儿是知道内情?”
“是,儿臣知道。”
“你也参与了?”
“儿臣没赶去救,却是知道的。”
这些人不敢站出来说,魏宁可是没什么怕的,他站出来,直接道:“昨夜太子殿下,都察院陆大人,工部侍郎谢大人,还有内阁的两位大人他们都在,却没人敢站出来说,魏宁也不是刻意要揭各位大人,我可是听王府的下人说了,是太子殿下发了话,没查出来前先不要告诉父皇。”
魏宁面色不渝,喘了口气,继续道:“想来也不是什么要说的事,儿臣更不是偏袒皇兄,要查就要查个清楚明白。但今日父皇问起,众人都不敢言,也不能叫沈大人一人担了这责。沈大人年事已高,更没有藐视皇权,还望父皇明鉴。”
武帝眉头一皱,脸上也显了不悦,他看向魏延,说:“太子,你既然知道这事,怎么不出来说明?”
魏延这时站了出来,叩首道:“父皇,儿臣觉得没必要在堂上议论这件事。况且沈大人不说不是因为不想辩解,而是因为涉嫌皇子作案,这要是说出来,我皇家颜面何存?”
“放肆。”武帝龙颜大怒,“还不给朕跪下。”
“父皇。”
武帝骤然起身,嚷道:“朕要你跪下。”
魏延恨恨地咬着牙,慢慢跪了下去。
武帝怒目圆瞪,几近失控地说:“内阁既然没查清你就给自己的兄弟冠上了这样的罪名,你这是何意?”
“太子啊,朕给你权可不是要你滥用。”武帝顿了顿,又道:“更不是要你拿这权去诬陷皇子。”
“昨夜都是谁去了王府,给朕站出来,朕今日倒是想瞧瞧,是谁这么大胆,连朕的儿子都要关。”
这话一出,方才不敢站出来说话的几个立马跪了过去。
都察院陆林颤巍巍地道:“皇上,微臣与内阁沈大人对照工部账目,发现工部在修缮王府时账上独独少了四百两,而那缺少的四百两恰在王府池园里找到,臣猜测楚王收受贿赂,拿了这四百两银子。”
“只是在王府找了四百两,你就随便给皇子冠上了受贿的罪名,陆林,你也是能耐了。”
“臣不敢妄言,那银子确实在楚王府的池子里,况且翠玉轩的老板可以作证,楚王买些东西都要赊账,可见王府确实缺银两,若是说他没有贪这四百两,臣是不信的。”
柳云晞低头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往日皇帝听到这个一定是怀疑,龙颜大怒,东西都要摔过来。可今日之举,不但不怀疑魏恒,言语间还都是向着他,不应该的……
“荒谬。”武帝长舒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堂下跪着的众人,似笑非笑地道:“那楚王府的账目呢,对上了吗?”
王府的账目沈清远对了一天一夜,他是清楚的。
沈清远从袖子里拿了东西出来,呈给了赵权,赵权接过呈给了武帝。
武帝皱着眉头翻阅了片刻,又把账本搁下了说:“账本记录明明白白,每一项支出明细,那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沈清远抬眸看了陆林一眼,又看向武帝,最后说:“皇上,支出记录没问题,唯独支往北疆的银两无从查证。以防都察院陆大人觉得臣包庇楚王殿下,微臣请求差人去往北疆,找老将军对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