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魏延便来到了寝殿,他朝着武帝拜了拜,说:“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武帝看着他,“太子,你有事?”
魏延答道:“儿臣确实有事禀告。”
“说说吧。”
魏延没有立即说,而是默了少顷,才叹息道:“父皇,开春了,儿臣想着春耕也要开始了,往年州县都要上报数目,为开春做准备,又是一堆事。只是今年户部银两短缺,要早筹谋才是。”
武帝顿了半晌,长舒了一口气,说:“你想的是周到,开年事情堆积如山,朕倒是忘了有这事。”
“以往父皇都是找沈大人商议,刑部萧大人与都察院陆大人去了净义寺,沈大人两头跑,忙的废寝忘食,见着沈大人如此,儿臣都有些心疼,更多的也是敬佩。”
武帝说:“这朝堂上若是再多几个沈爱卿这样的,北朝的天也就不暗了。”
魏延一听接着跪下了,说:“父皇怎么这么说,您是当朝天子,父皇在,这皇城在,是父皇为百姓开拓了一片天,您便是北朝的天光。”
武帝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有心了。这春耕修渠都是大事,改日还得在朝堂商议。”
魏延也没想武帝会把这事交给他,他心不在此,为的是另一件事。
魏延又沉了片刻,才说:“工部杨安之事落幕,只是那尚书之位还有空缺,现在是侍郎谢允谢大人忙前忙后,父皇若是升了他,那侍郎之位就要再选人。儿臣以为,趁此发个榜,招贤纳士,为朝廷广纳贤臣,好解燃眉之急。”
武帝缓缓起身,魏延赶紧上前扶着,“父皇慢些。”
“兵部与工部少了人,确实该解决。”武帝不疾不徐地道,“你考虑的不错,招贤纳士是必要的。定北侯从北疆来到长安,想要调走一部分禁军,朕也应下了,沈毅一走,剩下的又没人管了,也是难办。”
“朕这几日也是在思虑这件事,城外的巡防必不可少。禁军又是北疆练出来的,找谁带都不合适。”
魏延没有应。
武帝又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净义寺如今又出了事,朕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是那一个出事,身在高位,太多要思虑,又太多身不由己。”
魏延扶着他坐在椅子上,武帝不由得轻咳了几声,才道:“朕也知道你孝顺,事事思虑周全,若是恒儿和宁儿也有你这样的心,朕就不会这么累了。”
魏延跪下,拜道:“为父皇分忧也是儿臣应尽之事,看着沈大人为朝廷日夜操劳,儿臣也想尽份力。”
武帝看了他一眼,似在等他说下去。
魏延也继续道:“修渠之事,儿臣确想了些法子。儿臣听闻谢家老一辈是靠沿海的通商发家致富的,如今也掌握着沿海的港口,通商的话应该有不少钱,儿臣以为,父皇大可以把这修渠之事说给工部,看看谢家允不允。”
谢允坐镇工部,武帝不是不知,恰恰是如此,他才不想落了势的谢家东山再起。
不过魏延一席话倒是提醒了他,谢家手里确实掌握着南方沿海的通商要道,如果直接把修渠的事派给工部,或许真是个办法。
要借谢家,又要打压,那怎么才能取个折中的法子呢。
魏延没等武帝想通透了,直接道了办法,说:“父皇何不先给谢家点甜头,委以重任,再借此从他们手里收回沿海通商的权,既造福了百姓,又收了权,一石二鸟,岂不快哉。”
武帝眉眼一下舒展开了,瞧着魏延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太子,你今日可是有功啊,解了朕一大烦忧,该赏,该赏。”
“儿臣不敢讨赏。”
“朕说话算数,不必推辞,你要什么?”
魏延拜了拜,最后道:“儿臣不求什么,为父皇解忧就是儿臣想做的,也是要做的。前日听着赵公公说父皇近日睡眠不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倒是看见沈大人了,这才想起这些事来。”
武帝点点头,神色凝重,“朕知道了,太子有心了,改日朝堂上便把这事了了。”
赵权送了魏延一程,路上也没说什么,都是寒暄的话。
“太子殿下为陛下忧心了。”
魏延走在前头,听了他的话忽然顿住,转过身来说:“公公在父皇身边照顾那么久最是懂父皇的心思,也要多谢公公提点一二才是。”
赵权见他言辞诚恳,面露喜色,微微点着头。
才回了寝殿,武帝就唤了人:“赵权,人送走了?”
“是。太子殿下回宫去了。”
武帝突然开了眸子,眉眼显着厉色,说:“叫人查查,最近魏延都跟谁走得近。”
赵权半撑着身子,疑问道:“皇上……”
“方才这话若是魏恒来说,朕不会过问,太子突然这般,倒叫朕有些疑虑了。”
武帝接着说:“三个人小时候要好,谁犯了错都会替对方担着,虽然是小时候的事,可朕倒现在记忆犹新。”
赵权拜了拜说:“陛下可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那时太子不过十岁,为了把鸟关在笼子里竟想到要折断它的翅膀。”武帝长叹一声,“那是朕送给他们三兄弟的,魏宁直接放了,魏恒他……”
赵权说:“奴才也还记得,那日是三殿下哭着喊着跪在了陛下身边,说不小心折断了鸟的羽翼。”
武帝沉了神色说:“都以为朕没看到,所以才撒了谎。”
“太子他从小就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