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毅调走,这皇城里又少了能帮你的,行吗?”
定北侯端坐在堂上,喝着茶。
魏恒低着头,心有思虑,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青枫在一旁站着,见状唤了声:“主子。”
魏恒依旧没有答。
定北侯皱了皱眉头,抬手示意青枫,意思别叫了。
“何时回来的?”
青枫拜了拜,说:“有一会儿了,主子刚才宫里出来,就碰见了柳大人,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耽误了些时间。”
“嗯。”定北侯瞧了魏恒一眼,又说,“去拿藤条来。”
“侯爷,主子他……”
定北侯狠瞪他一眼,青枫暗暗低头,没敢说话,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伯与他一起回来,还想求情来着,哪知魏恒自己跪在了老侯爷面前。
“拿来。”定北侯厉声道。
王伯两人也跟着跪下,道:“侯爷,万万不可啊。”
定北侯也不说什么,直直地看着青枫,等他把藤条递过来。
魏恒回眸看他,那眼神也是明显,“听话。”
王伯挡下了青枫递过去的藤条,还想劝慰:“望侯爷三思……”
魏恒从青枫手里夺过藤条,自己递了过去,说:“恒儿有错,望师傅责罚。”
“你既叫我一声师傅,就该知道师傅为何痛心。”
魏恒“是。”
“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冤魂未雪,社稷堪忧,不该不作,不该妄作。”魏恒一字一句,道尽心中隐忍,道尽世间不平。
“你既知道,为何陷入其中,这样只会束缚自己,你的大智呢,雄韬武略呢?”
藤条落在身上,魏恒不觉得痛,这是他应该受的。
二十年前,定北侯左一鸣凭借一人之力,拿下北疆五大政权,势如吞月之虎。
敌人拿刀砍在他腿上,他眼都不眨一下,拔了刀就上,直取敌人要害。
不痛吗,那时不觉得痛,也不知道痛是什么。因为他知道,他是一城的将领,他要护着北疆,要护着皇城还有跟着他的千千万万的将士。
腿伤了,站不起来,他也从未含糊,没了腿,还有一颗报国心。
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心里存着的是天下安宁。
再到如今,即便做了那轮椅上的败者,心里却还想着用他的气力,拼凑出一个没有战乱的天下。
这皇城里哪一个不敬重他?
而他又有何颜面站在他面前,说着自己的仇怨。
魏恒抬着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定北侯。
定北侯已经鬓发斑白,眉眼里尽是岁月沧桑,他训着魏恒,要他看清这局势,要他振作起来……
“你的心在北疆,我又何尝不是。”定北侯说,“可是内乱未安,如何驱除外敌。世家轮番执政,皇帝就是他们的傀儡,即便现在武帝在尽力补救,只是这北朝已经乱成了一盘散沙,聚不起来了。”
“魏恒,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你要选只能选前者。”定北侯叹息道,“命运之手早已推在你身上了,你为何还是看不清,乱世之后才是太平盛世,那皇权搁在哪里,必定要以鲜血染就,儿女情长,只会叫你畏首不前。”
“师傅……”
“你怕恩义不能两全,可这天下呢,你就忍心看着黎民百姓深处水深火热吗,你知道太子心狠手辣,你觉得他能成为一个明君吗?”
魏恒闻言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面带疑惑。
“掐断鸟儿的翅膀,让他无法飞行,因为碎了一个心爱的玩物,夹断她们的手指等等。你都在场,皇上同样在场。”
“不可能,父皇怎么会?”
定北侯长叹了一口气,冷冷地道:“你以为皇上为何忽然放松了对他的要求,又为何送你去了北疆,难道真的因为你想学,想去吗?”
“那是当朝天子,他若不愿,你连那皇宫的的门都出不去。只有你不在了,嫉妒才会消散。”
魏恒不敢相信这一切,这些年来,他从未想过太子为何忽然对他冷淡,也从未想过武帝那样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