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萤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他们咽下嘲笑的话,忍不住扪心自问。
到底为什么而读。
为自己光明的前程?家里辛苦工作的父母?还是家族的荣耀。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
林清清感觉气氛不大对劲,冷嗤了一声,“你少在这装高洁,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无非是为了众人的追捧,崇高的地位。
下一句话林清清还没说出口,再次被顾萤的眼神给看的闭了嘴。
“你说是为了什么?”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喊道。
“对,你说说啊!”
他们脸上都带着统一的看好戏的表情,就想看看顾萤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顾萤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自己前方,眼神虚无。
好像在看路,又好像在透过这路,窥到可以预见的未来。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打谷场最中心走去。
“四十多年前,祖国内忧外患。我们的先辈拿起武器抗击侵略者。”
“二十年前,外交使团面对其他国家的轻视,在会议上据理力争。“
……
顾萤细数着近年来发生的大事。
打谷场内,知青有一个算一个,拳头都紧紧的捏了起来。
说到最后,顾萤也走到了正中央,她面对着众人,“都是因为有这些先辈,我们才能安稳的站在这,免于战争之苦。”
“现在振兴祖国的任务落到我们肩头,你问我为什么读书。”
顾萤的声音里带上几分笑意,“我说,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人民不再忍饥挨饿,科技迅速发展,祖国摘下贫油帽子……这一切都是靠你我来创造的。”
很多知青都露出了动容向往的表情。
但也有小部分人,比如林清清之流,嗤笑了一声。
“你说的轻巧,我们又不像你这么聪明,也许连大学都考不上,还怎么让科技发展?”
顾萤淡淡的看他一眼,皎洁月光虚虚的将她笼罩,“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份热,发一分光。况且你都没有拼尽全力去尝试过,凭什么说自己不行?”
“今年考不上就明年,明年考不上就后年,你们连尝试一次的勇气都没有吗?”
出声的那个男知青原本坐在林清清周围打牌,一听这话,愣了好半天。
顾萤明明没有说出什么过激的话,他却好像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一个站起来的就是这男知青,他一言不发的扔了扑克牌,拿上书本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顾萤的阵营内,然后开始看书。
方萍紧随其后,她擦干眼泪,开始大声的朗读背诵课文。
三个、四个、五个……
越来越多的人停止玩闹,拿出书本加入顾萤的阵营,一时间朗读声,背诵声,讨论公式的声音盖过了所有。
他们曾经想拉着顾萤自暴自弃,顾萤却把他们从泥沼里生生拉了出来。
局势大变,一个又一个的人加入读书的阵营。
转眼间,林清清好不容易挑起的口舌之战被顾萤瓦解。
她看了看自己身后剩余的几个人,这些人不想学习,但也不好意思追逐打闹了,只能闭着眼睛睡觉。
咬了咬牙,林清清趁别人不注意朝着黑暗处走去。
她将众人的读书声抛在身后,也将自己的未来一并抛弃。
林清清走后没多久,顾萤也看完了读书笔记所有内容,她合上书,心里寻思着得去找唐英一趟。
那些树苗她已经栽了一半,出去高考的几天可不能落下,让唐英请几个玩得好的姑娘帮忙。
-
距离高考不到几个小时。
现在已经是冬天,大早上起来是很冷的。
要是早起能有一碗热腾腾的米粥,整个上午都精力十足——这一点秃山村村长深有体会。
于是高考前一天他就吩咐这些知青早上去大队食堂喝一碗热粥,这是秃山村全体村民送给他们的礼物。
何为民第一个起床,走出男知青宿舍,进了小厨房。
他洗漱完就看见桌子上放着好几碗热腾腾的粥。
丝毫没有怀疑,拿起来就哧溜哧溜的喝了起来。
第一口下去何为民就感觉这粥味道不对,不过很快他的心思就被高考给分散了,还盘算着趁现在有时间,让顾萤讲讲没弄懂的知识点。
过了一会,其余人全都走了出来,看见何为民在喝粥,不由得纳闷,“村长不是让我们去食堂吃的吗?”
“谁知道呢,一大早就看见了。”何为民一心钻心了书本里,心不在焉的说道:“可能是哪位好心人帮我们端过来了,赶紧吃吧,吃完还要去等车。”
现在这些参加高考的知青简直成了县里的宝贝疙瘩,专门派专车接送,他们得尽快赶到打谷场等车。
其他人也没多想,抓紧时间洗漱了以后来到桌边,大口大口的喝粥。
顾萤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坐到桌边的时候大家已经喝了见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