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还没走呢?”
杨安不动声色地挡在叶荀和何曜青之间,问道:“我找人送你们回去?”
“不用。”
“不用......了......”
叶荀和何曜青同时开口,而后,何曜青不再出声。
叶荀看了一眼手腕上没有指针的手表,倒是笑了,说:“我自己可以。”
何曜青和杨安一并看向他,品不出这个可以是什么意思。
“你喝酒了。”杨安说出了何曜青的疑问。
“没事,我习惯了。”叶荀说着捞起一边的包,摇摇晃晃就要出门。
出于本能,何曜青一把拉住他。
“怎么?”叶荀半刻也不敢动,站在何曜青面前,恍然大悟一般问道,“要我送你吗?”
何曜青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向杨安。
杨安愣了一下,眼神紧盯着何曜青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他紧紧握着的叶荀的手臂上。
“还是让人来接吧?”杨安说着给叶荀的经纪人郑言打电话。
几分钟之后,郑言匆匆赶到,对着叶荀一阵数落:“你不是说今晚不喝酒的吗?你疯了?看看,看看这鬼样子,这两天还有拍摄呢......”
郑言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才想起去拉叶荀,随意一拉,没拉动。
他皱了皱眉,抬头一看,何曜青仍握着叶荀的手臂,食指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钟表的表盘,眼神有些飘忽。
郑言心下一凛,却没松手。
“好了好了,你凶什么呢?”叶荀笑着看向郑言,似哄似怨,“我都这样了,你还怪我?”
郑言被他说的一下子语塞,瞪了他好几眼。
何曜青看着他们互动的的细节,思绪不随大脑控制一般的去想。
这些年犹在眼前,在叶荀身上却像是什么都没变。他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将情绪乐趣都写在脸上,磨的别人拿他没办法。可那时,他磨的却只有自己。对于其他人,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也永远带着一层冷漠和疏离。
隐秘又难言的,何曜青在心里闷痛叹息。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叶荀,是他不熟悉的。但他又想,往事不提,彼此好过,是双方最好的结局。
手上突然一空,叶荀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的漩涡越陷越深,他听见何曜青跟杨安告别,也听见门帘珠翠声声响,让人分不清他走出去了多远。
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杨安告别,多年的伪装一朝崩析,叶荀将那一小瓶维生素C片全倒在手中,又无限怜惜地装回瓶子里,从车厢里拿出西洋参片含在嘴里,鼻尖却死死地抵在那瓶子上。
“我好像醉了。”他对郑言说。
“废话。”郑言坐在他对面,后知后觉又觉得恨铁不成钢,嘲他,“我说呢,你这么积极的要接这个节目,接连工作一周还能连夜赶回来参加这无意义的破冰,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哈......”叶荀笑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地捂了一下胸口。
“笑你爷爷的笑。”郑言实在是气不过,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做好防患于未然的准备,问他,“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知道呢,”叶荀认真地看向郑言,突然叫了一声,“老舅。”
郑言噎了一下,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又觉得怒火中烧,怼他;“还记得我才是你舅呢,我看你心里只有那野舅,你说我年纪轻轻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玩意儿呢,你让我百年之后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郑言说着突然停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眼神闪躲,但也还是气。
他是叶荀母亲郑然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还比叶荀小一岁,仗着辈分大,带着叶荀逐梦娱乐圈。
好吧,其实是他求着叶荀带着他逐梦娱乐圈,帮他成为娱乐圈最厉害的经纪人。
“你又不欠她什么,不用交代什么,倒是你得对我交代交代。”叶荀好似不怎么在意,伸手揉着太阳穴。
郑言就知道“老舅”不是白叫的,气得眉心突突突地跳。
“说吧?”郑言抱着双臂,对叶荀又瞪又瞅。
“以后,接家装建筑类的杂志吧。”叶荀摁着太阳穴勉强一笑,叹息着轻轻地说,“白费劲了。”
“就这?”郑言不信,又反应过来,问他,“什么白费劲了?”
叶荀没回答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边上亮着的手机。
屏幕上赫然亮着两个字—何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