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村的早晨是热闹的。
鸡鸣声,犬吠声此起彼伏,人们拿上水壶陆续出门,三轮车拖着抽水机行驶在小路上,遇到除草机工作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虽吵却不闹,街坊邻居咬着前夜里做好的大饼,一口一咽着又要互相招呼问好。
何曜青一大早就到了剧组,在门口等了十分钟,才看到杨安和张烟一同到来。
“不是说六点吗?”杨安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五点四十。
“没事,情况怎么样?”何曜青揉了揉眼睛,眼角的皮肤经他一摩擦,立即就红了。
张烟不自觉地去揉搓手背,好半响,手上那块皮肤还是白皙如旧。
杨安摇了摇头,接过何曜青手中的画册去看了起来。
今日要去的这户人家姓李,家里上下四层楼,面积600多平米,就在进村口右边第三家。目前住了一对夫妻,平日里丈夫出去捡瓶子,妻子在家养一些鸡。
“这对夫妻还有癖好,喜欢收集瓶子,只捡不卖。”杨安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又说,“说起来还有些奇怪,这三户人家都有收藏癖,这第一家收藏瓶子,第二家收藏玩具,第三家满屋子的娃娃......”
“满屋子的娃娃?”张烟惊了,脱口而出,“什么娃娃?”
杨安白了她一眼,很是嫌弃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就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娃娃,什么芭比娃娃洋娃娃之类的娃娃。不然你以为什么娃娃?”
张烟抱紧双臂,娃娃这东西一个两个还可爱,一屋子就可怕了,难免让人发秫。
“然后呢?”何曜青看向眼前的屋子,似乎是没被这味道影响,语调都没什么起伏。
反观杨安和张烟,一个带了口罩,一个用纸巾将两个鼻孔堵住。
“然后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杨安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口罩递给他,又拿了一个给张烟,对着张烟还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张烟倒是不跟他计较,也没将堵住鼻孔的纸巾抽出来,就戴上了口罩。
何曜青接过口罩塞进包里,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你还是戴上吧,他们家这一楼二楼和顶楼都堆满了瓶子,也就三楼两个人要住,看着稍微好点。”杨安拿出笔写写画画,挥一挥手,藏在树中的摄影师就开始拍摄录制了。
“不用,谢谢。”何曜青摆了摆手,想了想,还是问道,“就我们几个吗?”
“是啊,人太多了怕引起反感,我们先去,谈好再让他们过来。”杨安犹豫了一下,也把口罩摘了。
张烟看了看何曜青又看了看自己,最终还是决定伸手去摘口罩。
“不用,你带着就好。”杨安嫌弃地说,“反正你这脸上不上镜也没人认识。”
“所以才来找你带人认识我啊,可别牛皮吹出去了,自砸招牌啊杨大导演。”张烟倒也不生气,嫣然一笑,猛吸了一口气,把口罩摘了,纸巾也丢了。
杨安面对她这举动倒有些惊喜,但还是怼她道:“我的能力我清楚,就怕有些人自不量力。我可提醒你要想清楚,现在戴可以说你感冒,等会上去再怎么样都得给我忍着,但凡表现出来,你就给我走人。”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哦”张烟扫了他一眼,也不生气。
杨安走在最前面,推开院子前方的竹编门,迎面扑过来的就是一股难闻难言难呼吸的怪味。
“哟,杨导,慢点退啊,别踩着我。”张烟找着机会报仇,说,“您可是在粪坑里拍过电影的知名大导演,怎么着,这味道跟您那粪坑比之如何?”
杨安的成名片就是一部同志微电影,粪坑里那一段船戏可谓是绝到如今,任谁想起他都甩不开粪坑。
退到了半步,杨安就顿住,撇了张烟一眼,咬咬牙,走了进去。
得亏是见过大风大浪,在粪坑里拍过电影的大导演,不然还真转头走人了。
“不如何,倒是我那电影最近要翻拍了,你要不来试试?”杨安挑衅地看了张烟一眼,又说道,“头发剪剪掉,我看也可以。”
张烟顺着他一扫而过的目光看了自己平坦的胸部一眼,气得直翻白眼,嚷嚷着凶他:“我这是高级感,你懂什么。”
何曜青对这股味道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听到杨安要翻拍电影,忍不住问他,“你要翻拍《寻常》?”
“是呀”杨安听他提起自己的成名片,眼睛都亮了,又说,“可惜你不当演员,不然甄常给你演多适合。”
杨安说着还有些可惜,忍不住又看了何曜青几眼,还是觉得他这气质跟甄常很适合。
何曜青笑了笑,本来想问问谁演贾寻,但又怕杨安又用那种“非他不可”的眼神看着他,只好不再开口。
“谁演那个贾寻?”张烟气归气,还是忍不住开始八卦。
“你啊。”杨安不打算理他,眼前浮过一个人的人脸,是《笑长安》里叶荀的侧脸。
“行啊,希望杨大导演说话算话,可一定要让我红过半边天。”张烟知道他是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因为他对自己的态度而不爽。
“你就这点追求?”杨安乐了,问她,“另外半边天你不要了?”。
“那你懂什么,那是叶哥的火,我挨着点边就行了。”张烟说着又自言自语道,“叶哥不是说要来的吗?怎么还没到?”
“矜持点,谁是你哥了?”杨安看她这花痴样就来气,眼神不经意瞥到她的手机屏幕。
杨安自认为自己可不是什么君子,不然也不会在粪坑里拍电影,干脆直接点,凑过去看了几眼。
张烟果然加到了叶荀的微信,聊天记录几页都翻不完。
“叶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张烟有些担忧地说道,“平时他都秒回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