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灼热,人心骤凉。
何曜青毫无准备地被拉进旧事里,短暂的失去意识,醒来才后知后觉手脚是冰冷的。
他睁开双眼,还没完全适应光线,就看见阳光下的叶荀,看见他卧躺在光里,一身暖意。
那是意识渐醒后模糊的双眼所看到的模糊景象,是多年前他对叶荀最好的期望。
他不知道到叶荀在他摔倒后砸在了车厢边沿的铁门上,更不知道他行至一半又退回,是因为看到他周边围满了人。
满目是关切,围绕的是何曜青一直渴求的光和热,是与人为善。
我渴求你,我也阻扰你。
想了想,叶荀没走上前。
他躺在敞开的车厢里,压着塑料水瓶,满身冒冷汗,觉得后腰处有些疼。
什么是自我实现?
在适宜的环境里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才能和潜能,达到最高成就。
什么又是最高成就?
叶荀从人群之中抬头,他看到光线扫在何曜青的侧脸上,看见他动了动手指,温和地跟身边的人道谢,说自己没事。
不过是短暂的几秒,他突然知道了怎么实现自我。
至始至终,他的最高成就不就是“得到何曜青”五个字?
得不到呢?下不去手,也毁不掉。
那就关起来吧。
理智陷进深渊,他要建一座牢。
如果光足够耀眼,那就把门堵死,他会是他唯一的信仰。
“愣着干什么?送水过去啊!”郑言起身拍了叶荀一下,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
“哦,你跟我爸说给我安排个重要的职位吧。”叶荀目光仍在前方,轻飘飘的话落在郑言脑子里,莫名地又急又心酸。
他还记得叶荀离开家时说的是什么,他说叶慎不过是想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但他这辈子,走到哪里都不会再回去。
“你不带我逐梦娱乐圈了?”郑言有一瞬间的茫然,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怎么会?”叶荀突然就笑了,他说,“没钱没权怎么行呢?”。
“什么?”郑言懵了,叶荀竟然说得出口自己没钱没权。
要知道就算是他冲到娱乐圈做叶慎最讨厌的人,叶慎都没真正放弃过他。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家就这么一颗独苗,叶慎舍不得的吧。
“老舅,你觉得我像他吗?”叶荀双手紧紧地握着保温杯,手上青筋尽显。
郑言抬起头,想看看他发什么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匆匆错开了目光。
想了许久,他才说:“当然不,他那种自私自利冷情薄性的人配吗?”。
“那我妈呢?”叶荀追问郑言,“我像她吗?”。
郑言想好的说辞全都作废,他眨了眨眼,不太想回忆那个比他大上二十几岁的姐姐。
“不是说外甥像舅吗?”郑言打马虎眼,又小声说,“你像点好的不行?像他们做什么?”。
“也是,”叶荀眨了眨眼睛,小声又快速地说,“像你这傻子挺好。”
“真是给脸不要脸,像我怎么了?多笑笑不行?非要整天拉挎着个脸,见谁都跟欠了血债似的?”郑言气得不行,忍不住踹了刚跳下车的叶荀一脚。
这一脚没控制力道,再加上叶荀先前撞到了腰,直接就将叶荀踢出了好远。
好在他反应快,缓冲几步定住了,没摔地上。
人虽然是站住了,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吸引过来了。
“这......”张烟小声在何曜青身后问杨安,“他们什么关系呀?”。
“哼”杨安冷哼一声,说,“像你这样还混娱乐圈?要想混好就先学会管好自己的嘴。”
“神经病”忍了这么久,张烟终于还是生气了,骂了他一句。
何曜青不自觉向内收腿,圈着端坐在地上,哪怕是坐在泥尘里,他也像个不可侵犯的神祇。
他逐渐清明的眼里是红着脸躲进驾驶座里的郑言,是浅浅笑着向他走来的叶荀。
“何老师,没事吧?”
他温声细语,走路带风,却又咬牙切齿。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尴尬若有若无,他像是无事人,不解释,反倒是半跪在何曜青面前,打开保温杯,温声说道:
“喝点水吧,等会起来活动一下就好了。”
何曜青这是常年颈椎炎附带着情绪不稳引起的脑供血不足,他看一眼就知道。
杨安拍了一下脑袋,只顾跟着嘘寒问暖,怪自己没叶荀想得周到,连水都没准备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