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花叫千日红,也有的花叫六月雪。
名字取得千差万别,却都在夏天开得热烈。
叶荀准备了这两束花,红火向上的给自己,素白凉凉的给何曜青。
何曜青没防备地拉开后排的车门,迎面就是两束包装好的花。
一束是紫红、粉红、橙红色等颜色乱搭在一起组成的花,他认识这花的名字,是叫千日红。一束则全是白色,细看才能看清白色的小花枝干脆弱,竟是用常青藤强行绑在一起的,这是六月雪。
何曜青忍不住看了叶荀一眼,强迫症让他揉了好几下眼睛,他的审美逼迫他难以跟这两束乱搭乱配的花呆在一起。
叶荀早已了然,挑了挑眉,默默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舅舅,请吧。”
车子行驶在路上,叶荀这才想起来跟和何曜青介绍。
“哦,对了,你要见的那对象姓白,白羊座,喜欢白色,进店里第三个位置就是。”叶荀应付似的说完,然后打开微信给何芯发消息。
他的声音热情温柔,比何曜青这个亲弟弟还更像那么回事。
何曜青拒绝不了,一是想跟叶荀彻底撇清关系,二是因为何芯。
一路上稀里糊涂地想了一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咖啡店门口了。
叶荀往他手里塞了束白色的花,自己抱着那束五彩斑斓的往后方走去。
那里坐着个男孩儿,和他差不多的年纪,染着烟紫色的头发。
何曜青看见叶荀走到男孩所坐的一边,将花一把塞进他手里,然后将头也一并挤进了花后面。
一震寒意突然从脚底升到心头,分不清他的脸色和花那个更白。
“你好,何先生吗?”
何曜青被叫回神,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向自己面前,第三排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位女士,约莫五十岁的样子。
何曜青动了动嘴唇,问她:“您好,白小姐吗?”。
“是啊,你是何先生?”
不等何曜青回答,她就招呼他快坐下。
在他身后不远处,五彩斑斓的花后面,叶荀翘着腿跟旁边的人谈笑。
“我就说不行吧,咱妹妹这么好,哪能随便跟人相亲。”他皮笑肉不笑,说着,伸手从桌上摸了颗糖,塞进嘴里。
借着摸糖的间隙,他往前方瞟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竟然看到何曜青从容地替人倒茶,递纸,脸上半分自己想看到的颜色都没有。
“啧。”叶荀将糖纸捏出了声音,随即唤来了服务员。
“给三号桌上两份提拉米苏,全糖加一份糖。”他说完,将糖纸顺手折了个千纸鹤,丢桌子上。
“你还会这手艺?”
叶荀同桌的男生叫白杉,是何曜青相亲对象的亲哥哥,也是叶荀的大学室友。
“我看信息不是说他不吃糖?”白衫捡起桌子上的千纸鹤把玩,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
“这样才能考验人呀,涵养不就在这个‘不吃’里。”叶荀边说边拿过白衫的手机给阿姨发消息。
“你怎么这么狠毒?”白衫无语了,又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为难你妹妹的相亲对象。”
“有区别吗?”叶荀将手机丢回给他,“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哟”白衫乐了,多年的室友,虽然搞不懂叶荀唱的那处,但也嗅到了一丝不正常。
叶荀眼见着服务员将两份全糖的提拉米苏端到三号桌,又看到那阿姨催促着何曜青多吃点,然后眼见着何曜青不动声色的吃了几口。
举手投足之间,礼貌又疏离,一切都刚刚好。
突然一下,他笑了,脸色在看向白衫时,又瞬间黑了下去。
他从包里抽出一叠资料丢给白衫,语气淡淡地说:“南城适宜的年轻男人都在这里了,好好去给妹妹挑。告诉她,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别跟哥哥抢。”
“什么鬼?”白衫惊呼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荀神色都没变一下,一把捂住他的嘴往桌下压。
“唔......你他妈......我刚想说这人挺可以的......”白衫匆匆推开他,又退开好远,才开口,“你原来真的喜欢男人?”
叶荀拍了拍衣摆,笑了。
“准确地说,是我喜欢你妹的相亲对象。”叶荀看他闪躲的样子,笑的更大声了一些。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很挑的。”他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了眼镜,装模做样地带上。
“你他妈神经病,”白衫怒了,低吼,“你以为我指的是这个?”。
“不然呢?”叶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湿纸巾,细细的擦拭手指。
“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吧。”白衫咬咬牙,才说出来,“那芯姐.....这......他也是你舅舅啊。”
“那又如何?”叶荀索性就都说清楚,看向白衫,缓缓说道,“我开始正式接手婚庆和家居这方面的业务,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白衫一下子语塞,他不知道叶荀知道了多少。
“咱们做了多年的室友,你要非要跟我做亲戚也不是不可以。人嘛,就应该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但是你叫姐,我叫舅舅是什么理?我这人就不喜欢别人占我便宜。”叶荀说得直白,反倒让白衫脸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