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他忍不住小声骂叶荀,“那可是你妈。”
“你记性不好,”叶荀有一瞬的恍惚,声音却坚定笃信,他说,“我妈早死了。”
“你就不怕你爸......”白衫说了一半,看着叶荀。
“我怕他做什么?”叶荀冷笑一声,又说道,“倒是我建议你少在外面混,家里的事情多少还是管一点,我可不跟没实力的人合作......”。
白衫看向叶荀,仿佛一下子懂他接收家里生意的原因了。
“可是叶荀,你不觉得有时候远远看着也是一种幸福吗?”白衫像是想起了什么,是在回忆,也是在笑。
叶荀像看个蠢货似的看向他,甚至笑出声来。
他说:“懦夫才这么认为。”
白衫赫然睁大双眼,带着笑意的脸僵住,不认同也没有反驳。
许久,他才说:“你太过强求了。”
“所以呢?”叶荀笑了,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强求。
可是不求,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他不是白衫,不信什么远远看着祝福也是一种幸福,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稳稳当当地抓在手里。
“老话说得好,子欲求之,反疏之远也。”白衫认真地想了想,又说,“每个人都有命,强求不得的。”
叶荀很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白衫这人读书的时候就总是这个说那个说,神神叨叨的,屁用没有。
“老话还说自己想要就要自己去争取,没有人会送到你手边来,古有烧饼绕着脖子一圈还饿死的蠢货,今又有你这种送上门还远远望着的懦夫......”叶荀啧了一声,又剥了颗糖,丢进嘴里,才慢吞吞地继续说,“这话不是还有前面一句,子欲避之,反促遇之。”
“老话说了那么多,你以为留给后人的是结论?”叶荀不屑地哼了一声,又说,“明明是方法论。”
道理有,也都懂,能不能理解透,还得看个人的觉悟。
既然是方法论,那他就反其道而为之。
叶荀说着站了起来,他看到何曜青起身送那阿姨出去。
他跟了上去。
那阿姨上了车,含笑着将联系方式递给何曜青。
何曜青眼见着绿色出租车消失在自己面前,看也没看手中的纸条一眼,直接就折了四折,丢向了旁边的垃圾桶。
叶荀眼疾手快,伸手接住。
当着何曜青的面,他将纸条打开,无声的笑了,他念了出来:“重金求子,夜入百万......”。
何曜青皱了皱眉,不想跟他纠缠,转身就走。
“舅舅,”他叫住他,问道,“你觉得这个如何?”
何曜青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受够了他,眼里隐隐有不耐烦。
叶荀眨了眨眼睛,情绪瞬间低落到谷底,他突然就知道何曜青烦他了。
隐秘的失落又夹杂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
这种感觉很奇妙,生平第一次在何曜青这里,自尊占了先锋。
他又说:“不是说了好好做亲戚吗?你觉得那个男生怎么样?”
他指了指咖啡店里还在沉思的白衫,笑意在脸上越发灿烂,眼角却是一片违和的苦相。
何曜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了顿,才说:“挺好的,很适合你。”
“那就好,那麻烦舅舅您把那表还给我。”叶荀的目光在何曜青的手腕处游荡流连,嘴里却说着最狠心的话。
“您也知道那是我送给喜欢的人的。”叶荀摘下手上的表对着阳光仔细看了一下,又说,“舅舅要是有时间的话,顺便帮我换个电子进去。”
何曜青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有一块没有电子的表,是叶荀送给他的。
他们的时间停在六年前,当初是觉得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珍贵,不想看着时间流逝,才拆掉的电子。
如今一想,他们的关系也停在了六年前。
停了这么久的时间,是该动起来了。
叶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上,狠狠地踹了垃圾桶一脚。
“我说了,强求没用的。”白衫从店里出来,将那束叫“千日红”的花还给叶荀,又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大二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每次盛装打扮准备充足的时候怎么都遇不到她,但打完球臭气烘烘或者遇到什么尴尬的事情的时候又总是遇到她。”
“你变心这么快?”叶荀哪会记得她喜欢过哪个女生,思绪回神,只想到这么一句。
白衫被他问的一愣,但还是说:“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带有目的的疏远其实也是一种强求,和我盛装打扮去蹲点没什么不同。”
“你是你,我是我。”叶荀淡淡地看向他,又说道,“叶慎根本不爱她,她也不爱叶慎。既然都是搭伙过日子,跟谁不是一样?如果有一方爱,那不就正好日久生情?如今条件这么好,你就甘心?不争取一下?”
“这些就给你了,不用谢。”他丢给了白衫一叠资料,上面写满了何芯的出行轨迹和个人爱好。
白衫呆呆地看着那叠资料,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沉默了半响,才又说道:“叶荀,她真的是你妈了。”
他是在玩具精品店遇到的何芯,他看到她跪坐在一个洋娃娃面前哭,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买了店里最大的一个洋娃娃送给她,却又见她避之不及。
后来,他频繁地遇到她,每次都是因为洋娃娃......
他久久处在震惊之中,不敢相信叶荀真的帮外人给他亲爹戴绿帽子。
“那没办法,要怪就怪她来迟了。”叶荀冷漠又刻薄地说道,“我只认先来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