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朋友,杨安也只能为何曜青做到这个地步。
微微叹了口气,他退开了几步,示意自己无意冒犯,也不该多管闲事。
叶荀微微一笑,笑意却不到眼底,反倒是有那么一点
愤怒的意味藏在面上。
李艳也猜到了大概,鼓起勇气又问道:“叶......同学,你好了吗?”
叶荀从珊珊那装了一堆假发的箱子里翻出一盒蜂蜜果冻,撕开一包含在嘴里,然后率先向楼下走去。
李艳紧随其后,一直在做深呼吸。
李家的房子,常年散发着一股恶臭,一二楼堆积杂物,味道更重。
叶荀忍无可忍,将领带扯了下来,直接就围在口鼻处。
眼见着四下无人,他看向李艳,快速说道:“钱给你就是你的,用它做什么与我无关。但......”
李艳叹了口气,觉得脸热,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太执意了?”
叶荀隔着领带,呼吸不太顺畅,但为了不面对这满屋子的霉臭味,他选择忍着。
听李艳这么一说,他知道这话三言两语是谈不完了,随手找了个还算是干净的麻袋,叶荀坐了下来。
他坐着,不那么盛气凌人。李艳站着,也有了勇气。
她说:“我知道那人是何老师。”
叶荀并不意外,他从不刻意藏着,也不怕别人知道。
“所以呢?”叶荀开口,轻飘飘的,却像是千斤重一般压在李艳身上。
“你喜欢什么?”李艳天马行空问了一句,又补充道,“除了何老师。”
叶荀想也没想,摇头。
“没有。”他怕李艳没看到,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吗?”李艳有些惊讶,又问道,“那其他什么在乎的人或者事呢?”
没等叶荀回答,她又说道:“比如演艺事业,家人朋友......”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荀打断她,实在是不想再忍这满屋子的恶臭味。
“我的意思是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强求不得,越求越错,固执错,一步错,步步错。”李艳生怕叶荀又说出什么话一般抢着说道,“我一直以为逃出了原生家庭就好了,这个断绝关系永远逃离的执念支撑着我过了二十几年。可是最近,我又发现,那不过是短暂的快感,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想开一家花店,想遇到有趣的人,想去更好的学习读研,想去感受一下真正无虑的校园时光......”
“然后呢?”叶荀明显已经不耐烦,但也只是淡淡地笑着。
“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更爱自己才能爱别人。”李艳终于说出口,强撑着又说,“爱自己才爱别人的爱最适合,多余的会是别人的负担。这跟恨是一样的道理,我恨他们的同时我更恨我自己,如此以为,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虽然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但同理可得,爱别人也是爱自己。”叶荀懒得跟她再废话下去,起身说道,“既然那些钱你没花在该花的地方,那就当封口费吧。你用得心安,我也心安。”
“什么?”李艳有些愣,不明白叶荀具体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藏着掖着不代表我想让人知道。”叶荀将领带摘了下来,忍着不呼吸这恶臭的空气,快速说道,“我希望你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
李艳打了个寒颤,这才是叶荀真正的样子,是他从前一贯的样子。
楼上,杨安基本跟李父李母谈好了拍摄的流程。
何曜青仍靠在扶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无数遍,始终没人接听。
终于,李艳上了楼。
叶荀跟在后面,正接着电话。
“你怎么不接电话?”看到何曜青,他将自己手机塞到何曜青耳边。
对面是何芯虚弱的声音:“阿曜,我做个手术,你有空能来给我签个字吗?”
“什么?”何曜青急着问道,“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小手术而已。你要是没时间我就再等等......”何芯的声音很虚弱,像是在强撑着。
“你别说了,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就过来。”何曜青还没说完,又听到何芯自责的声音。
“对不起啊,阿曜,你这么忙还给你添麻烦,你要是实在忙......”
“你别说了。”何曜青将电话挂断,匆忙之间,撞上楼梯,仍忍着往楼下走。
他刚走出去,就是一通闪光灯对着他乱拍。
叶荀一把将他拉回来。
他注意到门口的记者之中有不少建筑类杂志的专栏记者,曾经报道过美国IDA设计金奖,对何曜青的评价很不友好。
如果今天何曜青从这村口出去,那么势必会被拍到,有心人一查,后果不堪着想。
“你不能这样出去,里面有中南建筑的人。”叶荀将何曜青拉上楼,把箱子里珊珊的一堆假发丢了出去,示意他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