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言逾醒来之时还有点懵,他半闭着眼坐起来,恍然间注意到房间的布局不大一样。
念及此言逾这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往旁边偏头一看。
幸好床上没人,此时就他一个。
但言逾清楚地记得,昨夜他俩说到那里之后,又聊了些其他的。
其实言逾昨天自己都没想到,关度弦最后会选择相信他,因为他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仅仅只是一个他觉得自己做不出这种事的苍白理由。
可关度弦居然接受了。
这么看来,关度弦是真的很在乎他吧。
而昨夜言逾本还想趁着夜色再问问关度弦在他失忆之前,两个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感情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对他是不是真的不那么好。
因为有一点很显然的是,他以前对关度弦好像真的没有关度弦对他那么认真,也没有关度弦待他那样上心……但最后关度弦却还是让他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
言逾当时想到这里,心里愈发愧疚,可他既然答应了,确实就没道理非要再去争个清楚明白,他只能争取以后对关度弦好一点、再好一点。
后来他就在想该怎么对关度弦好,结果想着想着却在关度弦床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言逾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这会儿已经九点半了。
九点半吃早饭会不会太晚了呢?
言逾没敢再赖床,一翻身就下床往外冲,结果一开门刚好撞到进来的关度弦身上。
关度弦扶了他一下,帮他站稳,言逾抬头就想问他早饭想吃什么,他马上下楼去买。
结果还没出声,就听关度弦说:“醒了?去洗漱吧,早餐在保温板上。”
居然被抢先了一步,言逾有点泄气:“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言逾这表情就跟失去了什么绝佳的机会似的,关度弦没太看懂,只回答说:“起床之后顺手做的,你想吃店里的吗?”
“不是不是。”言逾赶紧摆手,只是神色愈发惋惜。
关度弦看着言逾头上的呆毛晃来晃去,最终没忍住抬手压了一下,手感不错。
然后才说:“去吧,我们十点半出发去机场。”
言逾一脸遗憾,但当他坐到餐桌前,吃着关度弦煮的粥煎的虾饼打的果汁,忽然意识到,自己前两天也是一起床就有早餐吃,而那时候才不过早上八点。
那就意味着他如果要给关度弦买早餐,就得比他起得更早,而且买的还未必有人家自己弄的好吃。
言逾啃着虾饼,神色有点忧愁,心想还是换个地方入手吧。
然后吃完早餐之后言逾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关度弦一起出了门,等到了车库,在关度弦上驾驶座之前,言逾赶紧喊住他:“等等!”
关度弦单手搭着车门,侧身问他:“怎么了?”
言逾特别积极:“我来开我来开。”
关度弦闻言笑说:“你心理还挺健康。”
好多人出了车祸之后,别说开车,就是坐车都可能有点心理阴影,他倒好,整个跟没事儿人似的。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关度弦便也随他,绕过车头去了副驾。
言逾坐上驾驶座,笑眯眯地系上安全带,非常大言不惭地说:“你要是累了你就休息,到了机场我叫你!”
然而半个小时之后,关度弦看着窗外不断超过的车,耳朵里也充斥着身后时不时传来的鸣笛声。
关度弦又偏头看言逾,只见他坐得极其标准,眼神也很专注地盯着前方,活像此刻在考科目三,并且还抽空嘟囔:“要超你就超呗,我又没有拦着你,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不知道吗。”
心态可以说是非常稳定了。
又等了五分钟,关度弦看着前面的路口,终是忍不住提醒他:“前面要上机场高速了。”
言逾目不斜视地回答:“我知道啊,我看见路标了。”
关度弦又说:“高速最低限速六十。”
“啊?”言逾一听这数下意识就觉得惊讶,但片刻后又想他考科目一的时候看了这个题,然后才回,“我、我也知道啊。”
下一刻握住方向盘的手就开始发紧,显然已经开始紧张了。
“要不我开一会儿?”关度弦提议,此外还注意着他的自尊,只说,“你刚出院,也不要开太久的车。”
言逾给台阶就下,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说:“那好吧。”
然后火速把车停到路边,下车跟关度弦换了座位。
关度弦开车稳且快,却也将将赶在言逾爸妈下飞机之时抵达机场。
总而言之,言逾今日早餐计划,卒;当司机计划,又卒。
正郁闷着,他手机一响,拿起一看,发现是他妈妈跟他说他们到了。
随即两人也没再耽搁,直往接机口而去,等了大约十五分钟,便见他爸妈推着一车行李穿着毛衣说说笑笑地出来了。
言逾见状立刻招手,等他爸妈过来,关度弦便自然而然地从言山庭手里接过推车。
言逾跟他爸妈挨个抱了一下,然后才说:“你们怎么穿这么厚,外面热死了!”
“我们登机前冷嘛。”陈蔓年近五十的人了,看起来却很年轻,状态非常好,此时她一见言逾,便敏锐地看出了一点差异,“怎么感觉你瘦了呢?”
言山庭本正在和关度弦聊天,闻言也看过来,认同道:“对,气色好像也差了点。”
言逾心里一虚,立马胡说:“最近燕城太热了,吃不下也不想动。”
陈蔓将信将疑,然后她又偏头看关度弦:“阿弦好像也瘦了。”
言逾顺势朝关度弦看了一眼,他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是想必应该是的,关度弦最近照顾他可比他这个病号累多了,念及此心里便又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言山庭接道:“年轻人还是要多运动。”
“哎呀好嘛好嘛,知道了。”言逾岔开话题,“走走走,这都中午了,我们去吃饭。”
陈蔓对此特别感兴趣:“吃什么?好久没吃正宗的中餐了。”
关度弦回复说:“订的瑶山居的位子。”
陈蔓简直把关度弦当亲儿子,跟他也很随便,此刻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闻言直接露出嫌弃面具:“啊?这么清淡啊,我还想吃川菜呢,能退订吗?”
关度弦笑了下,居然也没同意:“妈,你们刚从外面回来,又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吃川菜怕是受不了。”
言逾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内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他爸妈和关度弦相处时彼此都会很客气呢,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自在的模式,如此看来,他们跟关度弦是真的相处得很好吧。
言逾心里蓦地感觉暖暖的,正笑着他又听陈蔓说:“那投票吧!老公你想吃什么?还有言言,你不是也喜欢吃辣吗?”
言逾骤然被cue,反应过来之后心头一动,他最近真的可想吃点有味儿的了,可是关度弦说他才出院,不让他吃辛辣刺激的。
这可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好机会啊,但他刚想说话,就见关度弦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看了过来。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便生生地拐了个弯:“……瑶山居。”
这一出给陈蔓都看愣了,言山庭见状也笑了起来,最后拍板说:“就去瑶山居吧,天热,吃点清淡的。”
少数服从多数,是以最后几人便一路向瑶山居而去。
而真正吃了之后,陈蔓也没有丝毫不开心,整个席间都一直在跟他们分享旅途中的所见所闻,听得言逾简直蠢蠢欲动。
饭后还不到两点,可他们旅途劳累,言逾便想着送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正这会儿言山庭忽然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之前忘记让人提前打扫家里了,你俩有请人过去打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