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逾身为关度弦的唯一合法伴侣,自然有?权知晓他过去的经历,而且关度弦也?并没有?说过要瞒着他。
是以秦婷便也?跟言逾说了。
关度弦是五年前?的九月初出的事?,那会儿研究生?还没开学,他提前?回学校查资料,结果却在R大的图书馆一脚踩空摔下楼梯,脑部磕到了楼梯边沿,好?险才没有?出什么?大事?,但醒来之后记忆发生?紊乱,对近几个月的事?情没有?印象。
秦婷是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人?,但她当时却并没有?立刻告诉关度弦。
因为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关度弦的毕业设计被他大学时的导师冒领,并且还以他自己的名义公然发刊。
关度弦甚至是等到刊物出来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那位导师带了他许久,可以称得上?授业有?恩,关度弦对此十分不解,后来也?许是当时年少意气,竟直接质问到了他导师那里。
谁料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大多数优秀毕业生?都会选择送给导师的礼物,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和关度弦心中坚持的理念大相径庭,他无法忍受。
可他导师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渠道,并且笃定他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关度弦那个时候也?是倔脾气,也?认死理,绝咽不下这口气。
最后干脆把他导师直接告上?了法庭,并且没有?额外聘请律师,他自己给自己辩护。
四年学成?,连关度弦自己都没想到,他的第一桩案子竟是他和他的恩师。
这件事?闹得挺大,最后他导师撤刊道歉、赔偿他的损失、还被学校撤销了职称……
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大快人?心的结局,但闭庭之后,关度弦却在法院外的梧桐树下坐了一夜。
也?是因为闹到了法院,关清云和秦婷才知道的这件事?。
后来关度弦出事?,他们还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查调监控之后发现,还真就是关度弦自己不小心。
而且从监控里都能看出来,关度弦状态不好?,好?像心思都是飘的,踏空也?在意料之中。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算太大,社?会上?这种不公平的事?实在太多,但这却是关度弦一帆风顺的人?生?中栽的第一个跟头,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所以后来秦婷见他忘记了这段事?,便也?没忍心去提醒他,因为医生?也?说,他这也?有?可能是属于回避型失忆。
谁知道这中间还穿插着一个言逾。
言逾听完之后,除了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也?还是想骂一句老阴/比。
看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秦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跟他说:“都过去了,信念本身是一个打倒又重?塑的过程,今天下午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倒还挺平静的。”
五年的时间,关度弦在这期间见过了更多乌糟糟的事?,再?回首一看,那时候的事?确实好?像就小得不能再?小了。
忽然之间连言逾都有?点庆幸,幸好?关度弦忘记了这件事?,不至于怀揣着这样?的伤害成?长。
哪怕是忘记了他……好?像也?没关系。
秦婷问:“怎么?忽然都问起这件事??”
言逾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刚想把前?天赵知其那事?儿拉出来挡一下,那边关度弦就端着一盘大闸蟹出来了,顺势朝他们招呼一声:“吃饭了。”
秦婷闻言,率先起身往餐厅走去,主要她本来也?不是当真非要问个结果出来。
言逾不禁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跟了过去。
这时秦婷去餐厅摆放碗筷,关清云也?出来醒酒去了,言逾一时找不到事?做,就跟着关度弦进了厨房。
关度弦铲起锅里的清炒虾仁,偏头见言逾在旁边晃悠,笑眯眯地看着他,没忍住便率先夹了一个虾仁喂给他。
言逾往外瞧了瞧,发现外面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便一下上?前?搂住关度弦亲了一口,然后才咬过筷子上?的虾仁,咽下之后回复:“好?吃~”
说这话时言逾一直搂着关度弦的腰没松手?,就跟个挂件似的挂在关度弦身上?,关度弦拿他没办法,只能任由他挂着,但好?在并不影响什么?。
直到下一刻,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咳。”
言逾听后一瞬间弹开老远,耳根子顿时红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厨房门口的关清云。
关度弦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在那儿非常怡然自得地炒最后一个小青菜。
不过关清云见言逾反应这么?大,一时竟也?尴尬起来,不自在地解释了一句:“我、我拿酒杯。”
拿完飞快地就转身出了厨房,丝毫不带停顿的。
关度弦还从来没见过他们家老头这般模样?,一时竟忍不住笑了一下。
言逾注意到了,一个眼神看过去,超凶,心想你能不能看点眼色,都什么?情况了你还笑笑笑?
但他怕爸妈误会什么?,并且为了自证清白,就没敢继续跟关度弦在厨房里多待,端上?虾仁就赶紧出去了。
后来吃饭的时候,虽然关清云一直没提这件事?,几人?聊的也?是其他话题,但言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在第二天关度弦还要上?班,吃完饭早早地便拉着他回家了。
言逾一上?车,忍不住跟关度弦说:“我在爸妈心里的形象会不会不纯洁了?”
关度弦启动车子往外开:“你想怎么?纯洁?”
“就……”言逾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仰天一嚎,“啊啊啊反正又是大型社?死现场!!”
言逾一路惆怅,直等回到家,关度弦在他身后揽着他往前?走,一边亲吻他发心一边说:“好?了,现在回家了,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言逾闻言顺势转身,靠进关度弦怀里,然后把下巴依恋地搁在关度弦肩上?。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壁灯的光辉微微晕开,关度弦轻轻拍着他的背,力度很轻很温柔。
到了此时,言逾卸下尴尬,窥见自己的内心,大约是这几天内心兀自经历了起落之后,约摸还是有?一点疲惫。
其实今天听了秦婷的陈述,言逾不欲再?反复勾起关度弦的悲怆往事?,便不打算再?把他们五年前?那个夏天的事?告诉关度弦,毕竟眼下就很好?,而他们也?有?那么?长的以后。
但细细想来,其实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遗憾。
可就在此时,关度弦却忽然开口问他,语气里有?些茫然但又莫名笃定:“言言,五年前?那个夏天,我是不是认识你?”
以关度弦对言逾的注意程度,自然不可能看不出言逾这两?天心事?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