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透明的手落在唐梨眠掌心,这种感觉太过神奇,她清晰地感到有一种温暖的情绪通过掌心传递过来,唐梨眠想,估计没有人会有这样的经历——在自己的身上体会到温柔。
不过短短一瞬,却漫长的堪比一生。
直到金光褪去,女孩化为一道浅浅的光线温柔地缠上断水,刻上了她的痕迹。
阴将军把刀递给唐梨眠,“这是她的选择,她一直在等着与你的相遇,可惜被某些不识相的家伙打乱了。”
唐梨眠接过刀,有些不解,“她怎么会预料到我们会相遇呢?”
阴将军嘴角僵硬地翘起,“你忘了你的母亲还在我手里吗?”
唐梨眠瞬间睁大眼睛,“将军知道?”
望着阴将军唇边的笑意,唐梨眠尴尬地低下头,忘了眼前的可是阴兵首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魂魄,尤其看上去他还一直关注着唐家。
这么一开很多事都能解释得通了,“她”通过阴将军知道母亲失魂的事,她们是一个人,自然能想到唐梨眠为了救母亲会不计手段,找到阴将军是迟早的事,不管自己到不到冥界,只要自己想要见阴将军,那“她”就一定能与自己相遇。
那母亲呢?
唐梨眠抬头急切问道,“将军,那我娘亲现在还好吗?”
阴将军点点头,“我已经派人送她回去了,你想见她吗?”
唐梨眠垂下头,拢了拢耳边的发丝,“还是不用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暴露,又为什么没有受到吨吨口中的惩罚,但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何况她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想对她下手,等她回到阳间,能否回到唐家也是未知数,现在见母亲,只是平添担忧罢了。
阴将军又拍了拍她的头顶,“别担心,等你回到阳间,会恢复生者的身份。”
“诶?”唐梨眠疑惑地歪了歪头,转念一想,但从过程来看似乎是这样?她“死了”,下了冥界,但她又重回阳间,所以就“活了”,而这符合天道的逻辑。
那也许自己真的有机会,重新回到唐家?但也不能高兴地太早,还有敌人在暗处窥视,唐梨眠激动的心重新冷静下来。
又也许不用太过担心,她了无牵挂,死了也没什么。
“别辜负你自己。”阴将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唐梨眠从低沉的情绪里拉出,“她主动成为刀灵,可不愿见到你这幅消沉的模样。”
闻言,唐梨眠举起断水,上面纹着梨花样式的刀纹,那是【她】的烙印,“为什么她要成为刀灵?”
“这不该问我,而是问你自己,她与你是一个人,她的选择就是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
我的选择,是什么呢?看着精美的梨花刀纹,唐梨眠陷入疑惑,可是【她】拥有着和自己不一样的记忆,从七年前,她们就分离开,踏上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她】居住在望乡,与鬼为邻七年,而她囚于洛泠崖,不见天光。
她们真的还是同一个人吗?
要怎么定义同一人?依靠魂魄吗?
轻轻地敲击落在女孩额前,“别想太多。”
唐梨眠捂住额头,不禁感慨这位将军真是太敏锐了,简直和之前的【她】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不用纠结那份记忆,它从来都不是关键,你所经历的一切,早就在你的灵魂里留下了痕迹。在你尚未察觉时,就已经深深地影响了你。”
“你早已改变,即使没有相应的记忆。”
唐梨眠喃喃着,“我早已改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我更要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一切都是雾里看花,没有定数。
“时候也不早了,趁着还没到子时,快点回去吧,有人会带你离开。”阴将军挥挥手,转身向熔岩中的方台走去。
“将军,您的阴兵最近有收过一个叫百誉的人吗?”唐梨眠突然想到百誉,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想问问。
“百誉?”阴将军摇了摇头,“没有这个人。”
“没有吗?那除了阴兵,冥界最近有多……”
“小姑娘,先不论这世上有多少叫百誉的人,你怎么就认定了她下了冥界?”阴将军意味深长说道。
唐梨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她先入为主了,还是信了牧蕴之的话,也许百誉根本就不是失魂,但如果不是,樊宓是怎么威胁的牧蕴之?
阴将军望了眼沉思的女孩,缓缓地摇了摇头,血脉的力量或许真的有这么神奇,明明隔着几十代,可他竟仍能从唐梨眠身上窥见一丝她的影子。
“将军,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晕我?”唐梨眠突然高声问道。
“你自己知道。”
唐梨眠抿着嘴,踢了踢脚下的石头,轻轻道,“报复。”
【她】还是有一点怨恨自己抛弃了【她】,她们是一个人,所以,是唐梨眠自己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抛弃她自己,那段记忆到底有多不堪,让她如此怨恨自己?
“啊啊啊啊——”别想了!唐梨眠无声地长叹一口气,拍了拍额头,离开了山洞,这一次没有人带路,她走的磕磕绊绊,用了比来时两倍的时间才离开洞穴。
一出来,就见到站在洞口的唐继。
他靠在石头上,仰头望着一片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见到唐梨眠立刻回过神,“姐姐!”两双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看不到脸,但总觉得应该是像小狗一样乖巧,唐梨眠手指动了动,有种抚摸的冲动。
“唐继。”唐梨眠回应道。
“嗯?姐姐,怎么了嘛?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都能解决!”男孩迅速跑了过来,明明比唐梨眠高了半个头,却让人控制不住联想起仰头巴巴望着主人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