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
雨珠砸在窗台上,溅起细碎水沫。
唐梨眠眼神幽幽,“季公子何出此言?”
季观情斜睨着牧蕴之,青色伤痕撞入女孩眼里,“我们此行皆是出于牧城主算计,他与邪修联合,目标是我们两个。”
“至于到底怎么回事。”男人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就让牧城主来解释吧。”
唐梨眠望向瑟缩的牧蕴之,他脸色惨白,神情恍惚,此时听到季观情的话,虽然极力抑制,瞳孔还是控制不住放大,惊惧之色从脸上闪过。
樊宓脸沉如水,若与唐梨眠谈话时,她还对牧蕴之抱有一丝信任,如今见到他的模样,却是信了唐梨眠的推断,她受了牧蕴之的蒙骗,成为他手下一枚棋子,连带着杨耀阳也受了重伤。
暴怒于胸中肆虐,樊宓垂眸望向牧蕴之,“那个老乞丐是和你一起的?”虽是问句,心中却早已肯定。
她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牧蕴之抖着身体,磕磕绊绊地点头,他其实都没听清樊宓说了什么,只是约莫听到“老乞丐”三个字,是季观情操控他点的头。方程折磨了他一整夜,给他喂了季观情的蛊血,现在他是被季观情操控的傀儡,只能听他的话。
真正的老乞丐是季观情的人,替换下来的是谁季观情也不知道,但绝对和越人歌是一伙儿没错,他已经知道昨夜老乞丐与杨耀阳的事,想来牧蕴之也不知情,但没人会信。
他们连灵鹿的事都知道,那他的计划自然也一清二楚,还好方程动手够快,先把鹿角拿走了,那灵鹿也没剩多少价值。
而看到牧蕴之点头,樊宓沉着脸,十步噌然出鞘,直指牧蕴之心口。
“樊宓!”唐梨眠高声提醒,她没打算放过牧蕴之,只是现在她们得知道邪修做这一切的原因。
樊宓手腕一抖,剑锋利落划过牧蕴之左肩,撕开道狰狞伤口,有捆仙锁绑着,牧蕴之再疼也挣不开,“先还一剑,剩下的,慢慢算。”
唐梨眠收回伸出的手,“牧城主,坦白交代你做过的事吧。”
淡淡的声音不轻不重砸在牧蕴之心底,他拼命地想着昨夜季观情交代的话,抖着嗓子开了口,“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活命而已!我只是想要活命!”
他双眼泛上血红,状若癫狂,唐梨眠皱了皱眉,突然俯下身,双指点上牧蕴之额心,给他打入一道清心咒。
好半晌,牧蕴之喘着粗气缓过神,清心咒效果明显,昨夜的血腥画面虽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却不会让他害怕到失去理智了。
“啧。”季观情不悦地咂舌,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连着点儿场面都撑不住,真是太没用了。
“慢慢说,好好说。”女孩的声音不紧不慢,如刀锋步步逼近,“你是什么时候与邪修合作的,为什么要与他们合作,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百誉夫人到底是不是失魂,这只灵鹿又是怎么回事……牧城主,一件件讲清楚吧,我们的时间很充足。”
“或者,我来帮您说也可以。”季观情笑眯眯补充道,话中隐含的恶意多到溢出,惹来唐梨眠侧目。
季观情……现在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唐梨眠垂着眸,疑惑在心中滋生。
有了清心咒,牧蕴之总算正常起来,他顺着唐梨眠的问题,把季观情交代的话重新串起,“是他们先找上我的,大概半个月前,有个女人找到我,说是想要想做一笔交易,她说之后会有人来缀梦寻找剑冢,她要我帮助她打开剑冢……”
闻言,樊宓与唐梨眠心中具是一沉。
樊宓喃喃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会来剑冢寻剑?”她想要一把剑仙打造的神剑,这是她很早便有的念头,邪修怎么会知道,还能算准时间?联想起百誉失魂,这场阴谋从她们来没来的时候,就已经布好了,只待猎物入瓮。
唐梨眠目光幽深,与吨吨对视一眼,一人一猫眼中均是骇然,半个多月前,正是唐梨眠假死,唐母失魂的时候,这会是巧合吗?
牧蕴之没有接樊宓的话,他觑着季观情的脸色,却见男人突然向唐梨眠递过一杯热茶,将板凳挪到女孩旁边道,“桃醒姑娘,坐。”
吨吨看着男人殷勤的样子,不屑地摇了摇尾巴,等唐梨眠坐稳,他立刻跳到女孩怀里,季观情脸色一黑。
见季观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牧蕴之只好继续讲了下去。
“一开始,我拒绝了她,但是她告诉我一个守墓人的秘密,她说,只要是守墓人都活不久。守墓人守剑冢,是用性命收,虽然有开启剑冢的权限,但是每隔五十年,剑冢内的阵法会自动夺取守墓人的灵力魂魄维护阵法,这也是星辰阵三百年来依旧威力非凡的原因。”
“而下一次维护阵法的时间就是明年。”
“她说,半个月后,会有人找我开启剑冢,我可以与他们一起下去,星辰阵内有历代守墓人的阴魂,只要我进入阵法就能看见。”
“一开始,我只当她是在骗我,我想不管是谁来,我都不会开启剑冢,但没几天,阿誉突然一病不起,樊姑娘也在这个时候找上我,想借人寻找戈乌素之墓。”
“我很害怕,而阿誉又突然被断为阴兵失魂,唯一救她的方法,就是剑冢内部的鬼符。”牧蕴之声音虚弱,不断地喃语着,“她算准了一切……为了阿誉,我肯定要打开剑冢。”
此时,季观情突然低头看了眼牧蕴之,心道倒是有几分演技,演的一副深情模样,昨天还想在他面前演呢。
唐梨眠抚上吨吨的脊背,这么看来,他们的目标一开始是樊宓,后来才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樊宓垂着眼,神色难辨,如果真如牧蕴之所言,那她一开始就在局中,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