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宓细细思索,最终还是相信唐梨眠,但是,“可你不是为了唐夫人才去缀梦的吗?现在你还没有找到救她的方法,你打算怎么办?”
唐梨眠一愣,的确,她最初的目标就是救母亲,现在已经实现了,可她还不能告诉樊宓,她也不知道暗中的敌人是谁,再没几天吨吨也要彻底离开她回到主系统了……
“我……大概有了点想法,应该能让唐夫人魂魄归位,樊姑娘不用担心。”
樊宓点点头,“嗯,我相信你。”虽然唐夫人是唐梨眠的母亲,但并意味着樊宓会对她投入过多的关心,她唯一在乎的是“死去”的唐梨眠。
两人交谈没多久,季观情就回来了。
男人笑吟吟地坐在唐梨眠身边,看向女孩,“聊什么呢?”
唐梨眠慢条斯理地啜着茶,吨吨卡在女孩与季观情手臂之间,“商讨今日后的去向,樊姑娘和杨公子要回玄云门。季公子打算去哪呢?”
季观情一脸惊讶,“在下自然是跟着姑娘您了,我们还没找到救治唐夫人的方法呢。”
“是吗?”唐梨眠意味不明地望向季观情眼眸,瞳仁漆黑深邃。
“难道桃醒姑娘要扔下我,一个人行动吗?带上我吧,我绝对不会拖您后腿的。”季观情露出个可怜的表情。
唐梨眠皱着眉,莫名想起牧蕴之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头涌上一股烦躁,“到时候再说吧。”
看着两人的互动,樊宓忍不住插道,“季公子,桃醒姑娘脾气很好,可您也不应该借此缠着她。”
……
樊宓,漂亮!吨吨在心里狂笑,不愧是樊宓,说话与出剑一样一招致命。
季观情笑容僵硬,嘴角也控制不住下拉,“是吗?桃醒姑娘呢,您也觉得我很烦吗?”
唐梨眠看着男人挂不住的笑,想起自己的猜测,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一般吧。”
她没否认,季观情脸色隐隐发黑,唐梨眠没否认,她是是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烦,还是在想起一点过去的基础上,觉得他烦。
望着季观情的表情,吨吨快要笑疯了,毛茸茸的身体打着颤。
唐梨眠无奈地摸了摸他,见到季观情吃瘪他怎么能这么开心?吨吨得是多讨厌季观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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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间房。
百誉向跑堂要了盆热水,擦拭着鹿无身上的血迹,原本清澈的水被染成红色,室内浮动着腥臭的血味。
百誉拧干手帕,打开窗,天空极低,仿佛伸手就能碰到,黑压压的云层让人心口发闷。
对着窗吹了会儿风,百誉心中总算安定了些,这十几天,她表面沉睡,内里清醒,被动地接受命运无常,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欺骗她,毁了她,而鹿无,却不在乎当年的芥蒂,舍下命救她。
她曾隐约察觉到鹿无的心思,却一直以为是她自作多情,如今想来,竟不是错觉,她该怎么面对鹿无?
她慢慢闭上眼,收起叉杆。
“阿誉。”温润清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百誉身体一僵,迟钝地回过身体,床上的灵鹿被一个男人取代。
鹿无冲百誉露出个温柔的笑,他本是凌厉淡漠的容貌,此时却因虚弱削减了冷硬的气质,变得柔和可亲。
“阿誉,过来。”鹿无嗓音轻柔,呼唤着百誉的小名。
女人终于忍不住,疾走几步,扑到鹿无怀里。
“老师!”
细微哽咽声从衣襟里传来,胸前被泪水濡湿,男人叹了口气,柔声道,“老师在这儿呢,是老师不好,让阿誉受委屈了。”
哭声轻轻顿住,百誉声音沉闷,“怎么会是老师的错,是我识人不清,还害得老师差点丧命。老师,对不起……”
鹿无一下下抚着百誉的长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
劝说的后果便是哭声更大,鹿无无奈地低笑,带起胸膛震动,“抱歉,阿誉是应该哭一哭的,阿誉受了这么多委屈,老师都会替你讨回来。”
“不行,他还不能死。”百誉抬起头,“牧蕴之的命还有用,他是剑冢守墓人,魂魄与灵力都要用来维持星辰阵的稳定,我们还要留着他的命。”
鹿无沉默道,“留着也没关系,如果阿誉还是喜欢他,老师可以把他关起来……”
“没有!”百誉低吼着,她的眼角还带着哭泣后的红晕,“我恨还来不及!留着他也只是必要,反正他明年就会死,等待死亡可比直接一刀了决来的磨人!”
“只是,我要回到缀梦看管他……老师,你愿意跟我回缀梦吗?那本来就是我们一起守护的城市。”百誉仰起脸,望着鹿无。
“当然,老师以后都不会离开了,哪怕阿誉赶我也不会走了。”鹿无玩笑般说。
闻言,百誉神色一暗,想到当年为了与牧蕴之成婚,而和鹿无产生争执,最终让鹿无远走,“对不起,老师,是我太蠢,没相信您话,牧蕴之狼子野心,我被他蒙蔽了眼睛。”
“没关系,以后有老师在,老师会永远保护你。”
百誉抿着唇,将自己深深埋在鹿无怀里,淡淡血腥味环绕着她,却让她无比心安。
鹿无垂着眸,纤长手指穿梭在女人长发间。
就这样依赖我吧。
阿誉,自责吧,愧疚吧,永远留在我身边。
牧蕴之——鹿无在心底轻嗤,这个他从没正眼看过的人类,十几年前,他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依旧是,牧蕴之只会像狗一样祈求怜爱,但只要打破他的面具,百誉很快就会厌弃甚至仇恨他,对百誉,愧疚才是最有用的。
他敢主动将阿誉放出去,自然有信心让她重新回到他的怀里。
现在,阿誉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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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到晚饭时间,百誉叫人把饭送上来,陪着鹿无一起用餐。
唐梨眠借着给鹿无检查身体进了他们的屋子。
女孩纤细的手指落在鹿无腕间,像模像样地把完脉,“鹿先生,您身体已无大碍,不日就能完全康复,只是鹿角是恢复不了了。”唐梨眠清楚自己蛊血的作用,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保证让人起死回生。
鹿无靠在床边,点头致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您今后有任何要求,鹿某一定在所不辞。”
唐梨眠摇摇头,“不用,在下只想问您几个问题。”
鹿无眸光闪动,“什么问题?”
唐梨眠端坐在椅子上,“在下想知道,割下您鹿角的人,是叫方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