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观情房内,方程俯跪在地上。
男人懒洋洋倚在塌上,心不在焉支着下巴,“姐姐已经对你起了杀心。”
“你说你啊,该心软不心软,不该心软又偏偏留情,你换了我给百誉的药吧。”季观情垂着眼,他让男人给百誉喂的药,里头有忘川里的冥河水,哪怕唐梨眠给她喂了血也救不回来,却被方程给换了。
“要是你没换药,她死就死了,哪还有这么多破事,现在好了,她把你抖出来,连我都牵进来了。”唐梨眠甚至都生了他的气!
训了半天,方程也一句话不敢回,季观情烦躁地摆摆手,“还不快滚去缀梦,等着百誉杀你。”
“是。”男人终于回话,僵硬地站起来,化为暗影离开房内。
季观情按着眉心,开始想该怎样取得唐梨眠原谅,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若是重来一次他还做一样的选择,只要他还要鬼符,鹿无就必须献出那对角。
何况他看那头畜生没了角还挺开心的,男人不无恶劣地想着,他对这三人的纠葛没多大兴趣,只是现在他还在学习如何追求唐梨眠,牧蕴之和鹿无都给他敲了个警钟。他们一个太蠢,只知道一味博取同情,囚禁百誉时也不够狠心,假面被拆穿后就会被厌弃;另一个太傲慢,城府太深,用暂时离开换取了最后胜利的果实。
季观情不想做牧蕴之,他必须得想办法让唐梨眠原谅自己,他也做不了鹿无,唐梨眠比百誉敏锐得多。
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唤个傀儡,“去查查白玉京。”
“是。”身形高大的傀儡单膝跪地,姿态极其恭敬。
“还有——”季观情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将那个名字吐出来,“抚辰,避开危楼的人,查一查抚辰最近做了什么。”
唐梨眠今日说的通州,不仅仅指白玉京,还有抚辰,之前只有季观情与抚辰知道唐梨眠的身份,季观情从没像任何透露过这个秘密,唯一能怀疑的就只有抚辰了。
季观情目光沉沉,仿佛有风暴凝聚。
七年前,唐梨眠带着他离开那个深谷,出来后,唐梨眠已经没有意识了,他守在唐梨眠身边,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前来营救的抚辰,危楼找了唐家大小姐半年才发现深谷。
抚辰强硬地把他和唐梨眠带走,唐梨眠被送回唐家,而他在确认身份后,被留在危楼养伤,抚辰告诉他,唐梨眠忘记了被劫走后的记忆,让他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唐梨眠一有桩婚事,对象是玄云门小师祖,现在那人要来娶唐梨眠,他能保护好唐梨眠。
彼时季观情一无所有,他大半岁都被锁在深谷,面容丑陋,举止粗鄙,他连留在唐梨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女孩大婚那天,他曾远远望过一眼,修界闻名的小剑仙,站在翔舟船头姿态怡然,与唐梨眠那么相配。
他花了很长时间学习世间常识,在这段过程里,抚辰是他的老师;六年前,他着手复仇,抚辰也曾给予助力;找到唐梨眠后,又是抚辰帮他出谋划策,追求女孩。
抚辰于他,亦师亦友,他实在不想怀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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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细雨终于半日。
他们趁着这段时间离开酆都,走的时候,唐梨眠留了袋金珠子在柜台。
樊宓与杨耀阳自己备了翔舟,牧蕴之来时也有,被季观情带走时,身上的东西全都被搜罗走了,翔舟自然也不剩,考虑到百誉与鹿无大病初愈,他们把季观情的翔舟留给二人,唐梨眠与季观情则买了辆马车。
马车内,唐梨眠抱着吨吨,掀开一角布帘,回望着渐行渐远的酆都城,季观情在外面驾车,走了没一会儿,天上又飘起雨。
雨丝飘到男人肩上,他罕见地没觉得这雨讨厌,“姐姐,酆都东边最近的有传送阵的是沈城,我们下一站就是沈城了。”
好半晌,里头才传来一道低低的应答,“嗯。”
车内,吨吨愤怒地扒着唐梨眠的袖子,不解问道,“眠眠,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走?不是要去查越人歌的事吗?”
“我们现在就在路上,我不能就这么抛下他自己走,他叫我一声姐姐,我比他年长几岁,我要担起这个责任啊。”唐梨眠抱起猫咪,“行了,别生气了,你的分/身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很快乐,大约明天就能回来,我让他把全部的剧情都拷贝了下来。”吨吨不悦的甩着尾巴,“他嘴上叫你姐姐,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你不是也知道他喜欢你吗?”
唐梨眠平静道,“但我当他是弟弟啊。”
吨吨:……不气了,季观情,你就是一辈子弟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