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赶紧把小包裹紧紧裹起来,把这?团东西压到自家带来的包袄底下,倒不至于羞恼,只是又好气又好笑,明月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了这?县令怕老婆,竟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连县令挨了一顿打,又跑了一条街,再出来是什么脸都没有了,可出气归出气,瑞叶的心思却难更改,她大哭一场之?后,就再也不提程先生?了。
瑞叶定亲之?后,先也害羞了两日,跟着就是风灾,她一手把学堂的事?料理起来,程夫子除了会莳花弄草教教书,旁的一塌糊涂,钱是赚着了,却不知道?打理,瑞叶替他理屋子,这?才看见他把收到的束修都装在箱子里。
要用钱了就抓上一把,里头有多少都不知道?,这?回要修屋修窗,这?才把藤箱子拖出来,后头都发霉了,瑞叶没法子,只得自家来。
先一个个把钱串起来,一千个算是一贯,程夫子最不难耐这?些,可跟她面对?面的坐着,干点什么都好,数一数几年也攒了二十?来两银子,瑞叶乍了舌头,程夫子这?才道?,也有人来求字求画的,给些润笔费,有的钱都不给,就只送些吃食。
怪道?这?些年没饿死,瑞叶替他算了一笔帐,又往外头去寻工匠,忙得陀螺也似,带着人来量窗,她才一转身就见程夫子又拿了钱出来,气急了要拦,便听见他乐陶陶的说?:“家里要办喜事?,有没有合适的木匠,打一套新家具。”
瑞叶满面通红,只好当作没听见,家具该是女?方备下的,可程夫子怕烦着了石家,瑞叶是光身一个到的石家,也不定能办出嫁妆来,又想让她嫁得体面些,她原来也没穿过嫁衣。
程夫子把家底都掏了出来,打金簪买缎子,怕瑞叶害羞,托给别人办,瑞叶原来不知,这?才晓得他偷摸在做这?些,这?才把事?揽过来:“你这?个呆子,叫人诳了去都不知道?。”
金子足不足,料子好不好,他怎么分辨得出来,还?是瑞叶接过手去,温言软语讨价还?价,婚事?虽赶得急,却样样都是妥当的。
那会儿?瑞叶忙的脚不沾地,回来却天?天?都是笑脸,说?起程先生?来,嘴边就带着笑意,天?天?都跟喝了蜜似的甜。
此时更不能想那些,越是想越是痛,干脆不让自己闲着,跛着脚还?没有半刻歇息,替叶文心把衣裳都翻出来洗一回,章家的丫头看她洗晒衣裳,还?替她拿了竹香子来:“不知夫人平日里用的什么香料。”
瑞叶笑一笑:“我?们夫人不爱用香,只拿鲜花熏一熏,捡了当年的木樨花做香球珠子挂着,旁的再不爱用。”
石桂住进章家也没法再把自己当作丫头,瑞叶却不一样,她把悲苦压下去,竟又似大丫头一般,把桩桩件件的事?安排起来,只把章家当作是借住的人家,知道?叶文心预备了银子酬谢,反而样样都能开出口来。
亲自去厨房吩咐小菜炖弱炖汤,满满一桌子能摆上十?来只小碟儿?,石桂还?想劝她不必,总归是在别个家里,反是叶文心摇一摇头:“她心里不好受,随她去罢。”
不让她做些什么,成日里只是痴想,这?个坎就更过不去了,叶文心拉一拉石桂的手:“她自己会想明白,既然那位先生?肯等肯跟,那就能托负。”
石桂还?有一个主意,只此时不好说?,瑞叶心里记挂他,只要听说?他过得不好,自然受不住,程先生?失了瑞叶怎么会好受。
石桂转身去问明月程夫子回去了没有,明月摇一摇头:“还?在那小院子里住着呢,没想到。”明月动一动肩,没想到他竟肯等,几天?都没音信了,瑞叶一个字都没提起来,他竟也等得。
“换作是你呢?”石桂忍不住问他,两个站在葡萄架子底下,碧绿的杆子上爬满了葡萄藤,还?结着小葡萄,这?是用来看的,并不吃它,石桂坐在架子下的瓷绣墩上笑眯眯抬头看他。
明月抻抻身子,几天?没打拳了,身上倒有些犯痒痒,听见石桂问他,笑起来:“那我?也等着,天?天?在你跟前晃,我?就不信你瞧不见我?好。”
石桂抿着嘴儿?笑了,她跟叶文心都不提这?话,瑞叶把事?儿?忙完了,坐着扎针也能出神,心念一动就想起他来,石桂又告诉她,程先生?还?在土屋里,瑞叶便又挂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石桂抿着嘴儿?笑了,明月低头看她,光斑落在他脸上,映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面上喜气盈盈,伸长了手拉一拉筋。
石桂跟叶文心都不提这?话,瑞叶把事?儿?忙完了,人一静下来便出神,坐着扎上两针就不动弹了,心念一动就想起他来,石桂又告诉她,程先生?还?在土屋里,瑞叶便又挂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石桂也不说?破,她去想时便由着她想,看她坐得久了,面上显出些伤心来,再拉了她问东问西,瑞叶回过神来,半天?都已经过了,好似一颗心落在炭火里,烧的发麻发木。
夜里要睡时,还?想着要给叶文心守夜,才把铺盖铺上去,就被石桂拉起来:“姐姐跟我?往西屋去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