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两只妖怪道别,高濯在原地略作整顿,没多久便又迈开两条腿出发了。
河童告诉她,顺着寅丑方向一直走到尽头会有一处悬崖,悬崖的下面就是人类的一处城下町。
果然,走了约莫半柱香便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高濯蹲站在崖边往下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娘诶!这悬崖足足有几十丈高!冷风裹挟着碎石呼啸着从崖底飞旋而上,吹得她面颊生疼。
虽然鲤鱼精说过她身上的泡泡能起到一层隔绝保护的作用,绝对不会摔伤,可她高濯既没当过空军,又没做过跳伞兵,实在没有豁出去来个信仰一跃的勇气。纵然她在警校有过五十米攀爬的经验,但这两者一个有安全绳,一个没有,完全不同的好吗!
悬崖下灯火通明的街坊,鳞次栉比的町屋,一排排红色的纸灯笼随风摇摆,衬得整条街道暖意融融……这一切激起了高濯内心深处意图融入人类社会的强烈渴望,她踌躇站起来立于悬崖边,闭上眼,想象自己是奥运会十米跳台国家代表队员,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再深吸气吐气——深呼吸!
我跳!
……
出乎意料,预想中的自由落体情况并没有发生,身体仿佛一团棉絮,轻的似乎感觉不到重量,又像是整个人乘着一片柔软的羽毛,就这么轻飘飘悠哉哉地一路缓缓而落。
等到高濯心中经历了一系列诸如:妈呀要摔死了!咦怎么是飘的?卧槽我高某人会飞诶!——等等一惊一乍复杂多变的心理活动之后,人已经是安安全全,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一块平地上。
裹在身上的泡泡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破碎,化作无数串小泡泡四散远去……
待泡泡散尽,高濯回过神来,顿时愣住。
面前已经不知何时站了几个大汉,一个个盯着她双目发直,背脊僵硬,呆若木鸡。
那几个大汉浑身酒气,各个站的东倒西歪,却还保持着相互之间勾肩搭背的姿势,傻傻的盯着高濯看,样子十分滑稽。一看就是几个狐朋狗友刚扎堆喝完酒没事儿在街上瞎晃悠。
有了先前那座村庄的男人做榜样,高濯根本懒得理这几个大汉,抬脚正准备绕个道,不料“咚咚咚”的几声响,眼前几人竟扑通一下齐刷刷跪在了她脚下,张嘴就喊:“大、大仙!活的大仙呐!!!”
高濯:“???”
酒后大嗓门,那几个大老爷们堵在高濯脚边好一通嚎天喊地,惊动了几乎整条街的人,没多久,街坊上便响起一片哐哐当当的开门声,挨家挨户都探出了脑袋朝她们这边张望过来。
“干干干干什么!”高濯勉强保持镇定,内心流着宽面条泪咆哮:神呐,救救孩子吧!
中间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个男人胡乱擦了把眼泪鼻涕,扑上来抱住高濯的一条腿,哭天抢地:“大仙啊!你帮帮我们吧!我们实在不想去啊!”
高濯被他扑的一个趔趄,好容易站稳,又扑上来一人,把她另一条腿也抱住了,嚎道:“是啊大仙!我们都是再再普通不过的人,就是去了也无力回天,只有白白送命的份儿啊!”
高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忙喝止住这帮人的哭嚎:“我不是大仙,你们找我没用啊!”
“大仙何故推辞!”
老娘不是大仙!
“大仙方才从天外降落,周身金光缠绕,气度不凡!”
那他妈是鲤鱼精的泡泡!
“大仙在天上之时,衣袂翻飞,那叫一个仙气飘飘!”
你特么从悬崖上跳下来,你衣服也飘!
“您就是活大仙啊!大仙,求求您,帮帮我们吧!”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高濯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都别嚎了!先说清楚怎么回事儿!上来就喊大仙帮帮帮,帮宝适纸尿裤啊我!”
那几个男人哭了一场,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被高濯这么吼一下,一个个都清醒了过来。大约是觉得被围观得难看,都忙不迭站了起来,抱她左腿的男人道:“大仙可否借一步说话?”不等高濯答话,男人左右望望,从围观人群中拉出一名年轻女子,“此乃拙荆,大仙要是不嫌弃,不妨来屋里歇一宿,也好商榷此事。”
高濯动了动嘴,终是没有把那句“不帮忙的话能去屋里歇一晚不”说出口。
那男人见她没反对,当下扯着嗓子招呼周围人:“大伙也进来一道坐吧!”于是人群呼啦啦地涌上来,拥着高濯进了一间……居酒屋。
入座后,那名男子,也就是这间居酒屋的老板便拉着高濯在榻榻米上坐下,老板娘进了灶房,其余一群男女老少围着高濯七嘴八舌,如雀喧鸠聚,好不聒噪。
原来,此地五里外有一座小城池,名为出月,这里便是其所管辖的城下町。城主年事已高,夫人早故,膝下仅留有一子。
数日前的一个黄昏,城外的不归山中忽然紫光大盛。万丈紫辉同艳艳晚霞交相辉映,照的整片天空璀璨夺目。城中上下连同城下町一时间万人空巷,家家户户皆出门一睹这千年难遇的奇景。
不知谁说了句“此乃瑰宝出世,天降祥瑞,必将民康物阜,天下太平”,此话一出,即如插翅般不胫而走,很快便传至城主耳中。
瑰宝现世,焉有袖手旁观之理?是以城主遣了一行人,由少城主亲自带领,入不归山搜寻瑰宝。
这一去,就是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