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季轻盏刚松了口气,就被一声?“季轻盏”吓得心脏猛颤,险些成心脏病。
因为那是蒋商的声?音。
等她抱着“那些话被蒋商听到了?”“不能吧,没那么?倒霉吧?”的侥幸想法转过身,然?后就清清楚楚看到蒋商的的确确站在她身后。
正午烈阳炎炎,蒋商站在距离她不过一米的地方,有束阳光明晃晃的落在他脸上,洒在他浓密根根分明的睫毛上,他深褐色瞳孔里的情绪很淡,此刻正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看着面前真真切切的蒋商,季轻盏头皮倏然?发麻,她握紧手机,心虚填满胸腔,浑身被骄阳爆烤得滚烫,她低下头完全不敢直视他。
尤其是蒋商走到她面前,彼此间忽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更紧张了。
“瞒什么??”他盯着她。
季轻盏呼吸一窒,他真的听到了。
处境为劣势,她不敢多言,只低着眼沉默着,就连往日的气势也没了,小脑瓜子却扔在迅速旋转,思考事情挽留的余地。
刚才胡晓橙说她利用蒋商来退婚的话,应该没有被听到吧?
她也没有透露出她骗他的事吧?
“我能瞒你什么??”确定刚才通话的确没有开免提,季轻盏忽然?就有了底气,演技开始飙升:“我才不告诉你呢,这种事提前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她一副“其实我是在给你偷偷准备惊喜呢。”的模样。
蒋商没说话。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季轻盏轻颤的睫毛,短时间内从心虚不敢直视他,到最后忽然?戏精的飙起戏来。
他自然?是不相信她能给他准备出什么?惊喜。
他看着她,内心轻嗤。
她能瞒他什么?事?无?非就是趁机占便?宜,假扮他女朋友。
但这些,他本来就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句:“他的病的确是个?麻烦。”“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过跟他的以后。”
那这两个?月的时光算什么??
他又忽然?想到蒋从霖,哦,是她未婚夫。
想到这,他负气反笑,盯着季轻盏的眼里荡着抹寒意:“你确实不需要去想跟我的以后。”
季轻盏猛地抬起头。
蒋商没顾她此刻的情绪,他轻轻俯身,与她平视,然?后慢条斯理,不急不缓的质问:“只是玩玩,对吗?”
季轻盏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没得到回答,蒋商默认。
他扯唇,忽然?轻笑,但随后眼里就没了笑。
他垂下眼睑,把装满樱桃的袋子塞到她手心。
“你爱吃的。”
话落,他再没看季轻盏的表情,更没听她的回答,转身迈步离去。
“蒋商。”
季轻盏眼眶生涩,她轻呼了声?,迅速伸出手去。
柔软衣角佛过指尖,抓了个?空。
看着愈来愈远的背影,站在原地,她身子控制不住的往下坠,胸腔凝聚起一股闷噎的感觉来。
她第一次觉得半袋子的樱桃竟然?这么?重。
*
当晚,这是两个?月以来蒋商第一次没有再跟她说晚安。
更没有夜晚的故事和那句:“我哄你睡。”
季轻盏穿着长款绣着雏菊的复古红吊带睡衣,这会儿浑身像是抽空了力气似的瘫坐在木地板上。
今晚停了电,她趴在红木小方桌上,脸上倒映着红蜡烛烛火晃动的烛影,她盯着面前瓷盘中颗颗色泽鲜艳饱满的樱桃发着呆,神思飘渺。
被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页面停留的是跟蒋商的聊天记录。
她并?没有去向蒋商解释。
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
宽阔的客厅内时不时响起女人的叹息声?。
算了。
还是明天面对面去赔礼吧。
季轻盏是这么?想的,并?在第二天中午就来到了蒋商居住的客栈楼下,她怀里抱着特?制的粽子礼盒,外观以绿色为主,清新大气,做工复古。
其中放着她早上亲手包的咸粽子。
她低头给他发了微信。
猫猫:我在客栈门口。
猫猫:你能下来再见我一面吗?
猫猫:我想当面解释。
十分钟后,并?没有得到回应。
应该还在生气。
那她再多等等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依旧没能等到回应。
季轻盏站在客栈门前,时不时往里张望,但每次都会失落收回视线。
猫猫: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一直站在外面等着你。
季轻盏向来是个?有耐心的人,比如一张画稿,她一旦决定要画好,不论画到多晚,哪怕通宵也一定要画到自己满意为止。
在追求蒋商这件事上她就更有耐心了,即使此时此刻是在赔礼道?歉,她也极有耐心和守信用。
于?是她真的站在客栈门口从白天等到了下午。
直到熙攘小路渐渐没了人影,清月悬上夜幕。
她仍然?没有走。
蒋商也没有出现?。
她握紧手机,指尖惨白。
天并?不冷,但此刻她浑身却控制不住的发颤,她抱着礼盒,径直走进了客栈。
他既然?不下来,那她就上去找他。
她是这么?想,觉得只要见一面,她解释清楚就好了。
但在客栈老板说完那句:“蒋先生啊?哦,他昨天下午就退了房,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这一刻,季轻盏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
季轻盏不知道?蒋商去了哪,但因为汉服展,她当晚就买了飞往南城的机票,第二天就回到了家。
第三天,她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来到了闲鹤山庄,但很不好的被胡宽焱挡在了门外。
“胡叔,你就让我进去嘛。”她抓着铁门,开始笑着厚脸皮的扯关系:“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对吧?”
胡宽焱笑着摇头:“抱歉,季小姐,我真不能放你进来。”
“一点交情都不讲嘛?”
“是的。”
“那蒋商回来了吗?”
“回来了。”
“那……”季轻盏笑容凝固了一秒,心中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和恐惧在这一刻放大,蔓延。
“是不是他不想见我啊?”
她看着胡宽焱。
胡宽焱没有再回话。
但又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果然?不肯见她了。
季轻盏脸上是彻底没了笑,她低下眼,心口烦闷又堵塞的厉害,但又掉不出一滴泪来博取同情。
“我知道?了。”
她又硬生生扯出了个?笑:“他没事就好啦。”
只要他没丢就行?,迟早有一天他会愿意见她的。
季轻盏走了,等她坐上的士,车尾远去,没入远方,山庄内安保室的门才被从里忽然?推开。
蒋商迈着长腿走了出来。
胡宽焱立刻上前:“季小姐走了。”
蒋商撩眼,面无?表情:“我没瞎。”
“……”胡宽焱觉得这小子越来越欠揍了,但也更有人情味了。
他心里还挺高兴。
他看了眼远方,劝道?:“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要这样对人家小姑娘?”
蒋商没说话。
脑海里浮现?的是刚才季轻盏强颜欢笑说的那句:“他没事就好啦。”
胡宽焱已经知道?季轻盏是蒋商记忆里唯一特?别的存在。
高兴之余,他心里是真为蒋商着急:“你把人家小姑娘伤透了心,小心后面追不回来。”
蒋商转身就走,撂下句:“她有未婚夫。”
胡宽焱感到震惊,跟了上去:“谁啊?能成为季小姐未婚夫的人应该很优秀吧。”
“蒋从霖。”
蒋商面无?表情。
“……”
胡晓焱瞪大了眼,险些以为是自己年纪太?大,耳鸣听错了。
片刻,他一脸严肃:“那我收回我上面的话。”
两人一路漫过石子路,假山,凉亭,厢房,最终走进了山庄后面隐匿的露天别墅。
胡宽焱笑眯眯,又问了句:“小子,真舍得?”
蒋商看了他一眼,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