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猛地在黄万岁身后关上,他往前走了两步,看清正厅全貌。
正厅里被布置成灵堂模样,前面依然是一个大大的“奠”字,正中央放着一个黑木棺材,前面供桌上点着几根蜡烛,发出微弱的光,周围一片漆黑。
未知的黑暗,是最让人恐惧的东西。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烛光一阵摇曳。
黄万岁先是找了草席垫子坐下,脸对着棺材,托着腮,很长时间才眨一下眼睛。
坐了很长时间,他发现这样坐一点也不舒服,于是站了起来,继续盯着棺材。
这是他离开精神病之家的第一个晚上,这里没有美女护士用甜美的声音给他讲睡前故事,也没有医生喂他吃甜豆,还要守着棺材不能睡觉,这让他有点伤心。
黄万岁慢慢起身走到棺材前,他发现这个棺材上有被钉子钉过的痕迹,但钉子不知所踪,他可以很轻松地推开棺材盖。
他轻轻一推,厚重的棺材盖被掀开了半面,伸头看看里面有什么。
一张焦黑干瘪的脸正对着他,五官已被腐蚀不清,全身焦黑还能看出人形。
黄万岁满足地叹了口气,趴在棺材盖旁,“终于可以聊天了。”
“兄弟,我叫黄万岁,你叫什么?”他学着不久之前一个人和他打招呼的样子说道。
干尸“.....”
黄万岁好看的眉眼垮了下来,只好又说了一遍,“兄弟,我叫黄万岁,你叫什么?”
“好吧,你睡得真沉,那为什么还要别人守着?”他看向干尸穿着的衣服,很新,估计是刚给穿上去的。
他伸手在干尸旁边摸索了一会,摸出一个用纸剪成的小人,小人已经泛黄,还有一滩的红色痕迹,旁边有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你的名字吗?”黄万岁问。
停了一会,他继续说:“哦,原来你叫这个,可是我不认识字哎。”
“什么三什么。”黄万岁想了想,把纸条放进口袋,“我今天还认识了一个人,叫周祖昌,明天让他看一看,他应该认字。”
“三,我比你厉害,我睡觉有十个人守着,还有很大很软的床......”
“哈——”黄万岁打了个哈欠。
黄万岁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三,咱们商量个事呗,前半夜我守,后半夜你守,怎么样?”
“那你先睡会,我不打扰你了。”黄万岁把棺材盖掀回来盖好,坐在草席垫子上,大概坐了十秒,他重新掀开棺材,“三,前半夜过去了,该你了。”
干尸“.....”
黄万岁轻柔地将干尸抬出来,干尸没有水分,质量很轻,黄万岁放在手里颠了颠,“三,你该补水了,有点干。”
他贴心地将四个草席垫子铺起来,将干尸放在垫子上,“你喜欢躺着就躺着吧,外面有个不刷牙的老头让你守夜,不要忘记了哦。”
说罢,他美滋滋地钻进了棺材里,棺材内里四面都贴着奇怪的纸,虽然已经变黄泛旧,但让棺材里没有任何异味还很干净,只是蜡烛的光有点晃眼.....他把棺材盖盖好,这样就好了。
黄万岁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入夜。
“嘻嘻,嘻嘻——”两个纸人飞起来,没有直接进入正厅,先飞向了玩家们所在的地方。
“砰——砰——”
“砰——砰——”
它们一下又一下地撞击木门,砰砰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突然,那声音消失了,纸人好像.....离开了?
玩家们躲在被窝里。
“纸人怎么过来了?!”眼镜男哆哆嗦嗦地低声问。
“别出声。”马尾女似乎比眼镜男镇定一些,隔着被子她又低声道,“老头说一人一个铺盖,你不要露出头来,死不了人的。”
躺在离门最近的那个新人玩家死死捂住了嘴巴,直到声音渐渐消失,他才放松下来,悄悄呼出一口气,缓解心脏剧烈的跳动给他带来的不适感。
纸人真的走了吗?是不是去偏房里了?这样他就安全了吧......
躺在最靠近门那里的新人这样想着,他缓缓探出头来,把头伸向门处想确认纸人已经离开,让自己安心。
门就在自己的右手边.....
借着月光,他看到一只眼睛。
一只纸人的眼睛。
蓝衣童子纸人将脸贴在门上,正透过缝隙向里面窥探。
它的眼睛明明在白天看来非常粗糙普通,可现在,却平白透出几分人的神采。
黑瞳比白天要大上一些,看到新人玩家抬起了头,它的眼睛竟然弯成了月牙形!
人就是这样,越恐惧的时候越忍不住好奇,然后陷入无尽恐慌与悔恨。
“我看到你了!!!”纸人尖细的声音变得凄厉。
“嘻嘻——嘻嘻——!”纸人再次撞门。
“吱呀。”这次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扑簌簌的纸声传来,表明纸人已经进来了。
老李他们不知道这新人的作死举动,不禁奇怪为什么纸人去而复返。
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刚刚那个离门口最近的新人玩家吓尿了裤子。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此刻缩在被子里忍不住颤抖,死死捂住了嘴巴。
幸运的是,那声音在靠近它后又渐渐消失了。
周祖昌瞪着眼睛没有睡意,虽然他们安全了,但黄万岁的危险才开始。
他听到两个纸人撞开正厅门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尖细的纸人笑声,没过多久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最后是痛苦地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