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号?”陈月英翻了翻日?历,问婆婆:“妈,热水壶和搪瓷盆可以吧?”
“就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到时候永莲的婆家见?了,多?拿不?出?手?我也不?想叫你们为难,月英针织活儿不?错,你就给?永莲缝制一床五斤的绣花棉被;永顺木工活儿不?错,你就给?你妹妹打一张五斗柜。”
说完,她瞅了一眼儿子儿媳,问:“我这要求不?高吧?”
陈月英冷笑:“不?高,您把做柜子的木头给?拉来家里,再按队里木匠工的价钱给?就行。”
“你疯了!”老太太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又冲着顾永顺尖叫:“一家人,也好意思提钱?永顺,你来说,做不?做?!”
顾永顺叹气,为难道:“可是可以,但没?有木料,我也做不?了。”
“我记得?你们不?是存了几根?”王喜娥肯定道。
“那是给?红秀攒的,将来她嫁人,我想亲手给?她打几件耐用的家具。”他沉默半晌,说道。
顾红秀猛地抬头看过去,眼里有动容和羞涩,心里暖暖的,她一直以为父母不?太关自己?,没?想到今天?会听?到父亲这番话。
“红秀还小,着啥急?永莲等不?了了,你先紧着她。”老太太不?以为然地说。
话音落,堂屋里寂静了片刻,突然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顾夭夭收了笑,噘着嘴把任性演绎得?淋漓尽致:“不?行哦,阿奶。那些木头我要了,不?许任何人打它的主意,不?然我就烧了它们,谁也别想得?到。”
一听?小孙女说话,王喜娥就气得?胸口疼,“老三,你还不?管管你闺女!”
听?了半天?的顾红志,贱兮兮凑过去劝老太太:“我家,我姐最大了,谁都管不?了她,奶你回去吧,不?然很快就会倒霉的……”
熊弟弟这是夸还是损?顾夭夭在父母难掩笑意的眼神中,一言难尽地翻了个?白?眼。
“呸,连炭火盆都没?有个?,老娘回去了!”老太太甩甩手,气呼呼走了。
一家人顿时面面相觑,忍不?住抱着肚子笑起来,在这愉快的笑声中,顾夭夭把身后的竹篓提到面前,吩咐顾红志:“去把大门的插栓插起来。”
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陈月英先忍不?住问:“幺儿,你这是干啥?还整得?挺神秘。”
顾夭夭没?说话,心里其实有点紧张,她变戏法一般,从竹篓里掏出?五件棉衣:两件藏青色的,一件桃红色的,一件大红色的,一件灰蓝色的。
“哪儿来的!”顾永顺惊得?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陈月英和顾红秀半晌回不?过神来,只有顾红志拍着手高兴道:“新衣服!有新衣服穿咯!姐,哪件是我的?”
顾夭夭早就打好腹稿了:“最近这段时间,偷偷攒的猎物,我圈养在一处山洞里,今早悄悄装在背篓里,悄悄跟着爸去了县里,有个?卖衣服的见?我卖野鸡,拿五件棉衣跟我换的……”
没?人怀疑这番说辞,陈月英第一反应是去看衣服:“你是不?是被骗了?”她翻来覆去地看,发现衣服又厚又软,手感好得?很,便又说:“难道是会掉色缩水?”
“不?知道……”顾夭夭哭笑不?得?,又从兜里掏出?两大罐的龟裂膏,咳了咳说:“这也是那人卖的,冬天?擦手擦脸,脸和手就不?会裂开啦。”
不?等陈月英质疑,顾红秀高兴地接过去,轻轻挖了一坨涂在手背上,干燥开裂的手瞬间变得?水嫩嫩不?说,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哎呀,你个?背时鬼,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乱用!”陈月英没?好气地给?大闺女背上来了一掌,自己?也忍不?住试了试,然后惊喜道:“又香又润,比那个?贝壳油还好用!”
之后骄傲道:“幺儿真聪明,像我!”
母女俩头挨头讨论起来,顾永顺则拉着她问了许多?细节的问题,顾夭夭一一答了,开心地催促:“爸妈,你们快试试棉衣暖不?暖和。”
“大红色是妈的,桃红色是姐的,我的是灰蓝色,剩下两件是爸和弟弟的!”她笑眯眯补充,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幺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色?”顾红秀喜滋滋道,她爱不?释手地摸着碎花棉袄,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不?穿。
“姐,你怎么不?穿?”顾夭夭好笑道
“我要留到过年,洗了澡再穿。”顾红秀摸着衣服,这般解释。
陈月英早就往身上套了,听?到大女儿的话,她说:“阿秀说得?对,还没?过年呢,咱们家整整齐齐穿上新衣服了,别人怎么看咱们?你爸刚当了村里第二个?拖拉机手,不?少人嫉妒得?眼红,这会儿再看到新衣服,指不?定说啥呢!”
顾夭夭纵使内心着急,也只能暗自轻轻叹息:都是穷闹的,有新衣服居然不?敢也不?舍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