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不理会整日在作死边缘徘徊的斐善和,自己端起茶,状若无事地喝着茶,北地的茶叶清冽冷香,冬日畅饮别有一番风味。
“殿下,人家也想吃糕点。”斐善和掐着嗓子,煽风点火地说着。
苏锦瑟从糕点中抬起头来,扭头对着太子疑惑问道:“他还没醒酒,你怎么不让人去睡觉。”
苏伯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他一直脑袋不清醒,你慢慢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去。”盛宣知斜了斐善和一眼,格外冷酷无情,等视线落在苏锦瑟身上又多了几分柔情。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侧目。
“盛郎好狠心啊。”斐善和戏瘾发作,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说着。
盛宣知敲了敲桌子,冷酷打断他的话:“先把你的破篓子老实交代了。”
一说起正事,斐善和就坐起身子,咳嗽一声,无奈说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三皇子自己技不如人啊,我之前不是使出一计美人计不是让盛宣坤那傻子栽了个大跟头吗,他这么蠢,自然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害的。”
他一说起这事就颇为得意,洋洋得意地摇着头:“然后我就去他面前刺激他一下。”
苏锦瑟竖起大拇指,认真夸道:“作死好手,佩服。”
斐善和毫不客气地收下这句话,继续说道:“然后三皇子这破脾气就要来教训我,然后我能被他教训吗。”
“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盛宣知挑了挑眉。
“比这个还严重。”他脸上笑容一僵,眼角瞟了盛宣知一眼,低下头垂头丧气地说着。
盛宣知的视线落在一直沉默的苏伯然身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把杨沉……打废了。”
屋内陷入沉默,苏锦瑟瞪大眼睛。
苏伯然连忙说道:“不怪如端,是杨沉先用了刀捅伤如端,后面双方都打出血气,这才下了重手。”
“如端当时受伤挺重的,官家都让太医住了半个月才离开。”
盛宣知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还有这个大篓子。
“如今伤如何了?”他看向一旁的人,问道。
斐善和立马蹬鼻子上脸,捂住肚子,痛苦呻/吟着:“好疼。”
盛宣知眉也不抬一下:“看来好得差不多了。”能吃能动还能吹牛,酒都能喝一缸了,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你不会好端端去挑衅三皇子,老实交代。”盛宣知敲着茶几桌面,神情冷静地问着。
斐善和这人确实是蛮欠揍的,阻止崇王入住户部成功后就算后续嘲讽也肯定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这么大的动静他竟然没收到消息,被人捂得严严实实的,可见后面的原因必定不是他说得这么简单。
斐善和这次倒是不说话,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就是口头之争,杨沉没用,没事,你看杨家人也不敢拿我这么样。”
盛宣知半阖着眼沉默着不说话。
“言信,你说。”在他回京之前,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苏伯然又不是糊涂之人,必定是知道什么事情的。
苏伯然露出为难之色,看了一眼斐善和又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微微叹气,谨慎说道:“杨侍卫言语间提到先皇后,如端气不过这才下了狠手。”
话音刚落,盛宣知脸色一沉,剑眉斜飞,杀意在脸上一闪而过,屋内的气氛陡然低压了下去。
杨家人如今顺风顺水,喧嚣一时,风头无二,可谁都知道他们头上还压着一个人,那便是先皇后。
哪怕皇后在世时不受宠,可她是先皇亲自下旨册封的太子妃,也平安诞下太子,更令他们气愤的是,太子文武全才,自小被寄予厚望,而大梁最重长幼嫡庶,只要太子一日压在他们头上,杨家只能成为一个宠妃的外家。
所以皇后就算死了,也依旧是杨家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干得漂亮。”苏锦瑟伸手握住盛宣知垂落在一侧的手,对着斐善和夸道。
斐善和回神,立马得意说道:“可不是,要不是言信拦着我,我让他把命交代在这里。”
“这个结果是最好的,出了人命,那些最重伦理孝道的人可不会这么拼命压下这件事情,也不会搅黄了崇王殿下入住户部的事。”苏伯然极为冷静地分析着。
这种要死不活,不能宣之于口的伤才是最能借题发挥的,毕竟是杨家人先挑衅,就算官家要维护,可自己这边只要放出一点似而非似的消息,闻风而动的士大夫却是一个都不会消停的。
杨家不能把自己做的事情,受的伤广而告之,但斐善和却可以,借着血淋淋的伤把这个事情闹大,逼得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
盛宣知的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那双纤细的小手覆盖在他手背上,细小白皙,好似春日郊外的小白花,柔软却坚韧。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虐之气。
“言信说得对。”他半阖着眼,冷静说道。
斐善和偷偷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也揶揄了几分:“呦呦呦,大嫂果然是可以啊,我果然没看错人啊。”
盛宣知抬起眉来,眉目清冷锐利,冷冷说道:“你看谁?”
被眼风扫到的斐善和心中一激灵,立马捧起一旁苏伯然的手,一脸深情地说道:“自然是我家小然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