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根本上来说,这所学校的教师便不大合格。
由于学校经常聚堆打群架,甚至是闹出人命这种事,警察便总是再一定时间过来看守抓人。
穿着这身校服,就好似背负着小混混的名声。
而就是这一年,新来的英语老师成为一道光,挽救了她一把,每个周六都特意喊她去家里补习。
并告诉了她一个道理。
“人们是很难共情的,将自己的痛苦告诉别人,大多数只是在给人徒增笑料,话,要给真正懂自己的人说。”
就在难得考了个好成绩的期末,父亲回家了。
她以为父亲看到自己成绩的提升就会留下,谁料这次却将母亲逼上绝路。
两人整夜大闹,姥姥的赶来也没能阻拦住父亲,差一点便要将母亲从五楼推下,并嚷着‘今天一定要把她摔死。’
母亲一人蹲在阳台。
年少的陈医生隔着门看向母亲。
好成绩也没机会说得出口,只见得记忆里温柔的女人捂着自己脑袋,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此后母亲的精神确实是不大好了,陷入一种病态。
她没有再大哭,而是报复性的将一切都施向孩子。
许多事到现在她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母亲朝自己泼热油时的样子,和拿烧红的铁夹子将睡梦中的她生生烫醒,留在腰处两块疤印。
母亲好像不是母亲了。
所有人都这么讲,说母亲疯了。
她也这么觉得。
直到有一天,母亲在外遇到了什么人,于是开始信佛,跟着电脑上课,一遍又一遍磕头,甚至去街边撒馒头渣,讲给鬼喂饭。
母亲说,今生所遭,都是前世业障深重,都是该受的,被打被骂是在消业障,就能得到解脱。
听得这些话,她只觉母亲魔怔了。
母亲开始沉迷这些,不吃肉食,每日跪拜,每日去给鬼喂饭,抄写经书。
偶尔会两眼空洞的对她说“我这一辈子,曾经以为的爱情,都被他毁了。”
她便明白一件事,母亲并不是在信仰佛祖,而是借此逃避现实。
左右都是魔怔,左右都出不来。
那时,她虽努力学习,却也不再盼着父亲归家。
父亲每次生气,总要摔砸东西。
外公在母亲十多岁时便去世,留下的遗物对母亲而言极为宝贵。
这一次次吵架,却全被父亲摔了个粉碎,扔去了垃圾箱。
甚至连母亲养了十几年的鱼,也通通倒进了下水道。
那缸鱼,仿佛象征着家里的和谐,随着鱼缸的破碎,金鱼的死亡,家也变得分崩离析。
记忆里最美好的部分,有一段母亲带着她去买金鱼。
家里的鱼缸从小换到大,从一只养到开始繁衍。
那是母亲的快乐。
往事总是翻来覆去的折磨,家里种种,并不比学校带来的伤害要小。
陈医生对父母的情感始终复杂。
她恨他们,又可怜他们,还打心底里的渴望他们。
只是,就像陌路的友谊那样,亲情间的裂痕也做不到‘破镜重圆’的修复效果。
很多事很多事,随着时间,并不是原谅了,而是算了,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