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意浓道:“那是我想不开,我明明是爱他的,却和他弄得不可开交,把他的心推的离我远远的。现在我大度了,你看他是不是对我也和气多了。”
蝶予替她委屈:“娘娘这样太委屈了。”
谭意浓笑道:“委屈的还在后面呢。”
委屈的果然还在后面,不过一个多月,未央宫里就进来十来个美人,都是卫子夫似的绝色美人,弱柳扶风,远山一样的眉眼,溪水一样的神|韵,谭意浓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带着这么一长串美人去请安,还笑称自己带了一串美人粽子。一开始刘彻是受宠若惊,就怕这美人粽子后面是什么惊天陷阱,后来见谭意浓毫不在意,才渐渐放下戒心。但是这青菜豆腐在美味,天天吃也腻了,偶尔会想念红烧肘子的味道。他往椒房殿跑到次数反而多了。
六月下旬,淮南王刘安携女刘陵来到长安。刘安好读书鼓琴,博闻强识,能言善辩,刘彻十分喜欢这个叔父,从前就常常写信给他,并且怕自己文采不够,每封信都要叫大才子司马相如润色。现在刘安来了,和太皇太后因为儒家和黄老起冲突的他又不大能碰政务,便日日与刘安厮混,与他谈论文学,还和刘陵眉来眼去,打得火热。
谭意浓很喜欢刘陵,没见面之前,她对这个历史上著名的女间谍是十分期待的,而刘陵一点也没让她失望。太皇太后也很喜欢她,许是因为常和她聊天,勾起了对小女孩相处的兴趣,常常叫各家贵女进宫陪自己聊天,如修成君金俗之女赵氏,窦婴之女窦氏,田蚡之女田氏。田氏乳名田甜,相貌随她父亲,挺丑陋的,但是她性格很讨喜,嘴巴也甜,很得太皇太后喜爱,偶尔太皇太后还会叫她自己进宫陪自己聊天,并许诺说要给她找个好夫家,这话一出,就把田氏羞的不行。
这日刘彻打猎回来,拿着几条狐狸皮对谭意浓显摆,这几条狐狸通体雪白,浑身上下一丝杂毛也没有,他得意道:“我看这几块皮够做件小披风的,你穿上,冬天站在雪地里,雪白的披风,雪白的地面,一定很好看。”
谭意浓比了比,笑道:“我看啊,用它给我做披风还是小了点,倒是可以给咱们的孩子做一件披风穿。”卫子夫前几个月刚怀孕了,他们先前已经说好,等她生下孩子,就抱到椒房殿来抚养。
刘彻道:“孩子有孩子的,宫里还缺狐狸皮吗?只是这几条格外好看,给他们用太浪费了,我看还是你用好。”说着笑嘻嘻的拿起来一条围在谭意浓的脖子上,谭意浓顺势亲了他一口,气氛正好,突然一个宫女匆匆赶来,在殿外仓惶道:“回陛下,娘娘,卫姬娘娘早产了。”
“哐当”一声,谭意浓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她眼前立马浮现了两个血红大字:宫斗!
她的脑海里飞快的浮现几个嫌疑人——
第一是卫子夫,早产是她自己动的手,为了陷害谭意浓或者别的妃子,这个可能性得看她活不活的下来,孩子保没保得住。不过就西汉这医疗水平,谭意浓觉得可能性很小,生下刘彻第一个孩子的价值比她在这里做手脚有价值多了。
第二是李姬,这位李姬不是后世那位著名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李延年的妹子李夫人,而是李夫人的姑姑。那位倾国倾城的李夫人现在还没出生,但她姑姑的美貌也担的起倾城倾国的名号了,只是缺乏平阳长公主那绝妙的包装。她比卫子夫晚进宫十余天,和年纪尚小显得十分稚嫩的卫子夫相比,她已经是风华绰约的绝色少女了,她在后宫中和卫子夫平分秋色。只是萝莉卫子夫已怀胎六个月大,她却始终没有消息,为了第一个生下孩子,不是没可能对卫子夫下手。
第三是刘嫖,虽然刘彻已经当着她的面答应卫子夫这个孩子要抱到椒房殿,但是被谭意浓的预知梦吓到的刘嫖一直十分介意这事,并且常跟她提不可养虎为患,还是早日除掉卫子夫的好。不过谭意浓觉得是她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她要下手也会等卫子夫生下孩子来再说。
第四是刘彻其他妃子,原因和李姬相同,并且还可以使一招借刀杀人。
她的思绪纷乱,但身体已经动起来:“赶快宣太医,再挑几个机灵的人去向太皇太后、太后报信。卫姬身边伺候的人看守起来没有?仔细别有人畏罪自杀了。早上她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早产了?”
宫人道:“已经叫太医入宫了,太皇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那里也派人去了,奴婢这就去找侍卫看住卫姬娘娘身边的宫人。”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
刘彻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你是说有人对她做手脚了?”
倒不是刘彻天真烂漫不懂后宫阴司,只不过从他记事起大小王夫人就艳冠后宫,他见识过母亲和姨妈对别的妃子见不得光的手段,但是在怀孕期间被害还是头一回听说。
谭意浓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自卫姬怀孕后,太医每三日就给她把一次脉,何况今天早上她去请安还好好的,还说昨天晚上感到孩子踢她了,哪会这么容易就早产。”
刘彻沉着脸,看起来像只发怒的狮子:“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对皇嗣动手。”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谭意浓招来芸姑,让她设法将此事悄悄通知给刘嫖,便急急赶去卫子夫住着的猗兰殿。
猗兰殿最早是文帝的宠妃慎夫人的住处,那时候还叫崇兰阁,后来是王太后的住处,刘彻也是在此出生的,现在这地方是卫子夫的,只凭这点,也能看出刘彻对她的喜爱。猗兰殿四面群绕各式玲珑大石,石块上缠绕着各种奇草仙藤,垂檐绕柱,苍翠欲滴,人走在其中,风动花蕾,异香扑面,是未央宫中最雅致的一处,只该整日煮茶抚琴,吟诗作画。
只是今日猗兰殿的风雅已经荡然无存,谭意浓还未见到猗兰殿外的玲珑奇石,已经先听到了惨叫声。那声音十分凄厉,如同泣血的杜鹃。饶是谭意浓问心无愧,也不由怯了三分,很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