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刘询这个儿子做的比上官太后想象的还好,这三年来每天都会过来请安,同她说话逗趣,可能她自己有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有时候他们什么也不说,他就那样深深凝视着她,也许他是在她的身上寻找那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王翁须的影子,也许他只是在看她。每当想到这里,上官太后就快活极了,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只要有人把笼子的锁摘下来,她就可以欢快的从笼子里飞出去。
刘询已经走到她面前,拿出一包油纸包的饼来,笑道:“母后,这就是我跟你念叨的从前在宫外最喜欢吃的朱雀桥桥口的张家大饼,刚刚彭祖进宫,给我捎来了一份儿,我想你肯定没吃过这种粗糙东西,不如来尝尝鲜。”
上官太后本来以为他是来打听霍夫人进宫来说什么的,没想到却是来给自己送东西的,又想到自己当时随口一说就被他记在心上,心中一甜,笑道:“这种饼和我平常吃的有什么区别?”
刘询道:“宫里的饼都是精细的小麦磨成的粉做的,这个饼皮又粗又硬,老板说是从行军带着的口粮里得来的灵感,并且里面调拌肉馅的酱汁是独一无二的。还热乎的呢,你先尝尝。”
饼面烤的焦黄焦黄的,上官太后掰下一小块饼面,发出嘎嘣一声。
刘询听到这声音,笑道:“这个饼我们当时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二不得’,小孩正在换牙,吃不得,老人正在掉牙,也吃不得。只有咱们这个年纪的人才吃得。”他笑起来的时候微眯着眼,右边脸颊有个深深的酒窝,仿佛被手指戳了一下。
上官太后笑道:“那我得赶快尝尝,不然再过几年也吃不得了。”
刘询道:“我总比母后先变成老头。母后吃不得,我也吃不得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没在看她,而是看着上官太后背后的花瓶。上官太后却觉得他其实是在看自己,顿时涨红了脸。又憧憬,又害怕。
刘询道:“说起来霍成君是母后的小姨,但是比母后年纪还小几岁是吗?”
上官太后笑容一淡,点头道:“是啊,她今年十五岁。”
刘询顿觉哭笑不得,原来霍成君年纪居然还这么小,如果自己在三年前退缩了,岂不是要娶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回家做妻子。
上官太后道:“刚才霍夫人过来跟我说成君要晚一段时间才能进宫。”
刘询道:“霍大将军昨天也跟我说了,要我说大将军实在太谨慎了,不过是外面有些传言,谁会当真呢。”
上官太后道:“陛下觉得是假的?”
刘询微笑道:“大将军怎么会是那种人。”
上官太后轻轻叹道:“陛下又在和我说违心话。”
刘询微微一怔,上官太后咬着唇,鼓足勇气道:“我知道陛下这么说是为了安抚姥爷,也是为了安抚我。但是,我只希望你知道,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会坚定的站在你身后,会支持你。哪怕她自己也只是浮萍,但是啊,她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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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是这样走路的吗?”意浓问道。
从前许皇后的街坊道:“皇后娘娘走路的时候右手喜欢贴着身子,左手轻微摇动。对,就是这样。”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意浓突然兴起了兴趣去学许皇后的一举一动,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在收了一大笔银子以后,他们也就安心的待在霍家的别院里耐心的跟意浓说他们记忆里所有的和许皇后有关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