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太后笑道:“你们好好的怎么会聊到她?”
意浓心道:“怎么会聊到她?我还想知道霍太太这蠢货为什么会和你聊到她呢。钩弋夫人是太后的丈夫刘弗陵的生母,难道霍太太是为了让上官太后回忆从前好和她加深感情?”她再联想起霍太太之前跟她说那丧心病狂的要再接再厉毒死刘奭的话,心中一咯噔,难道霍太太居然跑来跟上官太后商量这事了?她当然想不到上官太后的主意比霍太太更加疯狂,反而把霍太太吓得不行。毕竟历史上的上官太后并没牵扯进霍家的造反里。
意浓道:“就随便说到那儿了。”然后她把话题扯开,跟她聊起最近流行的衣服料子。她想如果霍太太真说动了上官太后,她得想办法阻止上官太后做傻事。但是这事不能让她自己来,得让霍光出面。意浓满心希望都寄托在霍光身上,她十分自信的认为霍光收到她的信以后,一定会出手阻拦霍太太。她完全没想到,一个更大的风波不久以后就以霍府为中心展开,然后席卷了整个大汉。
刘询这一阵儿经常带刘奭到猗兰殿吃晚饭,当然,就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刘奭吃的每样东西都由他的乳母陆迭先试过以后再喂给刘奭。
刘询这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人言的杀伤力了。他到底是在民间长大的,缺乏政治敏感度,早上他听到刘奭指着霍成君的鼻子骂她是鬼,只是勾起了他好奇的心思,派人叫张彭祖进宫,让他帮自己去民间找有名的方士过来。等他中午听到太监和宫女偷偷议论这事儿,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严禁宫人讨论这事。但已经晚了,不仅起居注上已经记下了这事,宫外有门路的人都知道了,这几天光弹劾刘奭的折子就递上来不少。毕竟大汉以孝治天下,虽然刘奭不过是个不到四岁的小孩,但这顶不孝的帽子还是扣到了他的头上,不大不小,量身定作的。为此,刘询不得不责罚了一通刘奭和他身边的下人,还自己检讨了一番,又给他任命了几个博学之士当师傅,教导他的言行,这还不算,因为霍成君现在还没被封皇后,只是个婕妤,刘奭过来天天请安不合礼仪,刘询就天天带他来猗兰殿吃饭,好昭示一下刘奭的悔过之心。
这件事刘询也仔仔细细问过刘奭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刘奭眼睛盯着脚尖直摇头。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你怎么回事?”刘询有些郁闷的把他抱在膝头,“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吗?”他隐隐觉得自从许平君死后,刘奭和他也不如从前亲近了。他好像把他母亲的死全都怪在了自己头上。
刘奭微微扭头,试图避开刘询的目光,但没有成功,只好低声的、坚定的说:“她是鬼,她真的是鬼!”
刘询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刘奭道:“梦里看见的。”
刘询一怔,忍不住笑了:“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傻儿子!”然后双手扳着他的脸,严肃道:“你记住,梦是假的,你不能把梦当作是现实。并且你得记得藏住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都得记得。”
刘奭嘟着嘴道:“我梦见母后,她告诉我的。”
刘询不以为意的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是太想她了。我小时候也常做这种梦,梦见你爷爷奶奶,我连他们的模样都没见过,但是他们出现在梦里,我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他们。”
刘奭含着泪花:“母后是假的?”
刘询点头,责怪的看向陆迭:“你们是怎么教育奭儿的?他怎么连梦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知道?”
陆迭忙跪下道:“奴婢跟殿下解释过很多遍了,只是殿下在梦里看见了皇后娘娘,也只能在梦里看见皇后娘娘,因此不肯承认梦是假的。”
刘询听后,心中一软,慈父之情高涨,就想等许平君再附到霍成君身上的时候,带她去见见刘奭。因此这次带着刘奭过来,三人吃完饭,他就让刘奭在猗兰殿看书,等月亮高过屋檐了,他就跟意浓说:“不知不觉居然这么晚了,外面现在太黑,奭儿走在路上别磕着绊着了,就让他在这儿住一晚吧。”
意浓心道:“他吃饭你都这么防着我,让他睡在这儿你不怕半夜梦游我把他掐死啊?”她想到这儿,想明白了刘询的意图,他是想等晚上许平君来的时候让她见见儿子。
拉拢刘奭确实在她的计划之内,但不是现在该做的。他还太小,什么话都藏不住,如果他瞧见了自己身上的许平君,岂不是要闹的沸沸扬扬的。刘询这是要做什么?刘奭说一次霍成君是鬼,还能被当作童言童语,如果他总是说,并且把自己见鬼的情景说的十分详细,是不是所有人都要疑心霍成君是鬼了,有这种名声的女人,哪还能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意浓看着刘询,他黑曜石似的眼睛里满是轻松和愉快,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心里打着这么恶毒的算盘的人。她笑道:“只要阿奭不认床就好。”
刘询道:“你放心,他很好养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