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又何曾被人这样当面羞辱过,立时便红了眼圈。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垂着头,打心底里盼望着丈夫能担一回事。
李祖钦也是被椿生的话气的不行,但他心里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刚才他父亲的老友就派人来告诉他李祖娥和高湛联袂出席胡氏与和士开的婚礼,李夫人当时没听见,李祖钦也惊讶的完全没想着跟她讲。他从没想过当时被皇帝打的那么凄惨的姐姐居然还能翻身,可她既然又变成皇帝的心头宝了,那自己从前就做错了,现在也只能尽力弥补了。
李祖钦瞧了瞧那辆马车,马车的帘子垂下,他看不见马车里坐着什么人,但想来应该是坐着高湛和李祖娥两人。
他闭了闭眼,然后微笑道:“陛下要用我当脚垫当然很容易。我死后的尸体随便陛下踩,但现在既然我还活着,这具皮囊如何使用就还是自己说的算。陛下先侮辱家姐、败坏李家名声在先,是我无能,怕连累李家被灭门,这些日子来只能对家姐不管不顾。我本来以为我这一时的退缩能换来陛下的宽容和体谅,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陛下,家姐品性温柔贤淑,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她和任何人交恶,公主的事,我想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她平日连一只小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会去杀自己的孩子。望陛下顾念昔日旧情,能对家姐好一点儿,能对李家手下留情。”
李夫人这辈子从没听过丈夫说出这么像样的话,正沉浸在这头一回的动容中呢,就看见李祖钦说完话就一头撞向了房柱。她的意识没反应过来,眼睛却先反应过来,流了满脸泪,看什么都模糊了。她看不见李祖钦现在的模样,只听见无数的人在旁边尖叫,在这尖叫声中,是高湛在那儿喊传太医,喊完这句话,他又忙着去安慰人。
他在安慰谁呢?他安慰谁会说“别难过”这种话呢?难道……难道是李祖娥就坐在他旁边,看他羞辱自己的兄弟?李祖钦被高湛当成脚垫,她这个妻子羞耻的恨不得钻进地里,难道她这个姐姐就能显得高贵了?现在李祖钦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是不是她要得意了?想到这儿,李夫人不由恨上了李祖娥。
李祖钦醒过来的时候,不少人围在他身边。
他的妻子坐在床边靠的最近,几个孩子乖巧的站在床边。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坐着高湛和意浓。
高湛见他醒了,笑道:“你看,他醒了,祖娥,你就别难过了。”
意浓瞧着李祖钦的脸,叹了口气,道:“人没事就好……”
她是半点儿不信李祖钦说的话,如果不是高湛非要把事儿做的这么绝,刚才在马车里还捂住她的嘴不准她出声,事情哪会闹成现在的局面。
李祖钦忙叫她:“二姐……二姐!”他的声音一开始还有点儿迷茫,现在却充满了喜悦,“你从庵堂里出来了?”
意浓点了点头。
他露出困惑的表情,看看高湛,又看看意浓,然后看看他们两人靠的很近的手,小心的问道:“你和陛下和好了?”
高湛得意一笑:“朕已经决定不日迎娶祖娥了。”
李夫人心道高湛和李祖钦这对姐夫和小舅子倒是绝配,两个人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只想着怎么对自己好,至于世俗的目光或者旁人的感受,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李祖钦苦笑道:“可是二姐毕竟是太后,旁人能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