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还是白鹿头一次真切地对晏玉书开口说喜欢。从前总是在这二字边缘擦擦绕绕，撩过来撩过去，却从没有明确地说出来过。如今真真切切说出来了，好像破开一切雾障和遮掩，有一种莫名的痛快。
白鹿这人吧，脸皮说厚也厚，说薄也薄。话一出口，晏玉书一瞬不瞬把她盯着，那目光灼灼像是恨不得在她脸上掏个洞。她立刻禁不住了，赶紧转身，摆摆手，“走啦走啦走啦！你不是说，再走不久就到你家？”
晏玉书亦步亦趋地跟上，“你刚才说的话，能不能再说一遍？我很想听。”
白鹿装疯卖傻，“我刚才没说话呀！”
“你说了。”
“好话不说二遍！”
两个人在长街上渐行渐远。直到脚步声和说话声远到听不见了，临近城门的众多屋子才悄悄支起窗户缝，一时之间，街道两边多了无数双窥探的眼，彼此的眼神再窗缝之间传递，引起一阵小声的惊叹。
“他回来了，他竟然真的回来了？还带了个人回来！”
“他已经回来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
白鹿走着走着，感觉背后不对，总觉得她正被人窥伺。猛地一回头，无数扇窗子迅速慌张闭上，磕出了接连好几声响，在长街上回荡。
瞧，她没感觉错，分明就是有人在偷窥！
白鹿犹疑地往街道左右两边看看，皆是门窗紧闭。长街雾气稀薄，冷光盈盈，头顶上一颗硕大夜明珠照亮了整座城，光芒穿破雾气，照亮了城门的方向。白鹿这才发现，城门内部上方也写着字——
不是写在牌匾上挂着，而是直接书写在城门上，朱红色的字迹，经过这年年月月的摧残，还掉了好几处。但好歹能让人一眼就看出那写的是什么。
是“极恶城”。
一阵凉风掠过，仿佛一只手轻扫过后背。白鹿一个激灵，她摸了摸鼻子，伸手紧紧挽住了身边的晏玉书，“我们……走吧？”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谲了！
再往前走一些，绕过了这处主道，一转眼就见城中鳞次栉比房屋错落。相较于城门前，这条街上的人多了一些，起码大家都没有躲在屋中窥伺，而是愿意上街走动。
人人都不同，有些缩着肩膀弓着身子，时刻准备好进攻或是防御的姿态；有些人神情坦然自若，眉目舒展，看起来与常人就没什么差异。所有人见到晏玉书，眼中都闪过几分惊诧，齐齐地盯过来，连带着众多目光将白鹿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白鹿不自在极了——她原本还觉得，跟着晏玉书回到他的家乡，自己大概会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别扭感；却没想到，这不是丑媳妇见公婆，旁人射过来的目光分明就像是在看一个亟待解剖的动物！
再往前走一走，街尾突然传来男人的惊叫和挣扎，白鹿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到一个紫衣女子将一个男人摁在地上，紫衣裳的姑娘长发垂下，露出半个侧脸，看着倒是很温柔的模样，可那动作却半点都不温柔。
她死死摁着不断挣扎的男人，圆润的指甲从他的心口上轻轻一划，皮开肉绽，一只手探下去，便挖出一颗黑心。她有些嫌恶地看着这黑心，将它收进了随身带着的袋子里。
袋子沉甸甸的，乌黑的颜色什么都看不出来，可白鹿看得分明，这袋子下方边沿，渗出了粘稠的水渍。其中一滴落在地上，溅出了小血花。这一整个袋子里，装着的该不会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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