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汪贵妃目光微移,那双风流多情的凤眸睨向了薛嫔,她笑了声,食指点着下唇,沾了点口脂。“又不是我新得佳人,我急什么,等来世我带了把儿,再急不迟呀。”
“娘娘!”薛嫔红着脸低呼,“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尊为贵妃,她倒真不害臊。
汪贵妃回正了头,她凑在镜子前,揪着自己的鬓发摆弄,一边道,“咱们的皇上不是荒.淫无度的昏君,前朝的大臣们欺负他根基不稳,处处都像掣皇上的肘。皇上的日子不好过,每一步都踩在刀尖尖儿上,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如此谨慎的陛下却做出了这样荒诞的怪事,想也知道,他有多喜爱那个女子。”
木槿打开了新的匣子,将里面的发钗放到贵妃面前,供她挑选。
贵妃指腹一一在发钗上点过,停在了最后一只上,“外人不理解皇上的难处,我们可不能不理解,否则皇上得多寒心。”
她长叹了口气,“皇上一直没有立后,看样子,过不了多久我也不必代管那块凤印了。”
“怎会……”薛嫔退了半步,“区区一个平民女子,竟然敢觊觎皇后的宝座?”
“平民女子怎么了,”梳好了发髻,汪贵妃仰头让木槿给她上妆,“也就咱们这朝的人势利眼,上一朝、上上朝的帝王家选媳妇儿都从贫民窟里挑,这样挑出来的美人儿才天然去雕饰,这样选出来的皇后,才不会招引外戚专权。”
她收拾妥帖了,被木槿扶着站起来,往炕床上走去,“本宫当然不急,反正有这么个贵妃的头衔,老来也不至于饿死。至于你们这些没有子嗣的低位嫔妃以后会怎么着,那谁也说不好。”
没有儿女没有分位,等皇帝一死,底下的妃嫔就该被赶到苦寒的寺庙里,为先皇祈福到死为止。
薛嫔脸色白了下去,她六神无主,思来想去好一会儿,还是跪在了贵妃跟前,“娘娘,嫔妾是从太子府跟您跟到现在,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娘娘。”
“我怎么救你?”汪贵妃已经开始看自己私库里的藏品了,准备给新来的平民妃送去,“我又不能让你怀上,也不能封你个四妃当当,你求错人了,薛嫔。”
“那……”薛嫔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去瞧贵妃的脸色,“嫔妾若是想要往上走走,娘娘不会不高兴吧。”
光景帝没有立后,东西六宫皆由汪贵妃打理,贵妃手段强硬,把后宫治理得十分妥帖。她要是想拉新妃下来,暗中没有贵妃的默许可办不成。
薛嫔此话,是希望汪贵妃能对她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暗中为她添一把火。
贵妃翻了一页,“你走你的路,干我什么事儿。”
汪贵妃默许了。
薛嫔意会,站起来欠身,“既如此,那嫔妾就告退了。”
她走得不甚满意,原盼望着贵妃能够带头冲锋,却不想贵妃将自己高高挂起,只让她们去当小卒。然而薛嫔再不满意,她也不得不承认汪贵妃言之有理。
汪贵妃是高贵的贵妃,等皇帝死了也能待在皇宫里受人敬仰;而薛嫔不过是个没有子女的嫔位,她必须得往上爬才行。好在凭空冒出个后位的竞争者,贵妃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平的,等人进宫以后,恐怕少不得暗中教训。
木槿送薛嫔出去,再回来时,她满脸愁容,“娘娘,还未入宫就已是四妃,这可是亘古未有的事情,奴婢怕,此人对娘娘不利……”
坐在炕床上的汪贵妃闻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能怎么不利,她能强了我还是怎样?”
“娘娘,”木槿无奈,“奴婢是说正经的。”
“放心,”贵妃抱着软枕歪了身子,她一边看藏品册一边敷衍地摆了摆手,“她要是真的强了我,我会喊你的。”
……
仲月初六,光景帝回京后的第二日
汪贵妃躺在床上初初转醒,她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往外问道,“木槿,几时了?”
“时辰还早,娘娘再睡一会儿。”
“唔……”汪贵妃听到回答后又闭上了眼睛,外面寒风呼啸,她往被子里缩了进去。
缩了进去……
手底下一片细腻温热的触感,汪贵妃猛地跳了起来,瞪着身边鼓起来的被子尖叫,“你谁啊你!”
躺在床里面的姑娘被这声尖叫吵得睁开了一只眼睛,她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爬出了半个肩膀,像是乌龟从壳里探出了脑袋一般迟钝缓慢。
姑娘抽出了一只手,对着汪贵妃挥了挥,头却困顿得垂了下去,自言自语似地呢喃,“早啊贵妃娘娘……宛梨第一个来给你请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珍惜这时候的有条不紊·运筹帷幄·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