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亭也从凉亭处过来,夹在拥挤的人群中。
他既不不鼓掌也不喝彩,甚至说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台上的人在说什么,目光安静的落在侃侃而谈的李知荀身上,就再也离不开了。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治世以德则国昌,率民以暴则国亡。”
闻言李知荀不再继续出题,嘴角的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哦?那周公子推行文治?”
沈清沉一愣,原来是要试探自己呢。
刚才因为时间问题没有多想,逼不得已才说出了文治之策。不过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文官武官的界定就被判出局?
论领兵打仗,他不会比朝堂上那些作威作福外强中干的将军们差上分毫,甚至可以说远胜一筹。
想到这里,他胸有成竹的说道:“礼仪教化是太平盛世的治世上策,乱世时大厦将倾,国将不国,舞文弄墨就等于作茧自缚,此种情况应以操兵练马为先。在下并不厚此薄彼,只要能经世济民,盛世□□,任何方法在下都愿一试。”
场中有人高声打断:“这么说公子还能勒兵?”
沈清沉并不在意这带有讥讽的提问,坦然的询问靳尚老师,“可否当场演示?”
靳尚也想看看这周公子的勒兵之能,点头答应,准备从下面的士子中挑几个人上台充作新兵。
偏偏有人从中做难,扬声问道:“能练丫鬟宫女否?”
有人悄悄皱眉,这训练丫鬟宫女们要说容易也容易,毕竟她们都是经过严格礼仪训练,想要做到动作整齐划一并不难。但却很难让她们真正对军令产生敬畏,发自内心的遵守。
在场应不乏练兵高手,新兵是出于表面功夫遵守命令还是出于素养听从指挥自是一看便知。
这下看这蓝衣小生如何应对。
沈清沉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了挑衅。靳尚已经找来了十几位丫鬟们,按照高矮排成两排。
沈清沉点头示谢,提步走到姑娘们面前,朗声问道:“诸位姑娘分得清前后和左右吗?”
“分得清。”一片吴侬软语。
“我说向前,你们便前踏一步,向后便后退一步,左右亦是如此,明白了吗?”
“明白也。”又是一阵嬉笑。
“好。”沈清沉绕着“士兵”们走了一圈,选出一位个头最高的丫鬟当做领首,然后高喝一声,“向右踏。”
两排姑娘听话的向右踏了一步,但却参差不齐,甚至还有人互相推搡,对这个幼稚的动作忍俊不禁。
沈清沉也不恼,等丫鬟们笑够了,才悠悠的说道:“约束不明,是本将之错。”,说罢他又三令五申:“踏步需齐,站姿要正,令下则动,不可玩闹。”
一群莺莺燕燕们细声细语的答应着,沈清沉点了点头,继续操练:“向前踏。”
姑娘们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向前走一步,松松垮垮,不成规矩,似乎有意为难这位白净书生,想看他脸红生气着急的样子。
偏偏沈清沉这人什么都识得,就是不识脸红二字。他心不跳气不喘的微笑着看着一群红花绿柳,眼里氤氲着无情的冰冷。
“申令既明而不行,吏士之罪,领首……”他轻启薄唇,呵气如兰。
“当斩。”
领首的丫鬟一听,神情蓦然紧张,但想想自己是平西王府的丫鬟,量这个穷酸书生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可是看到面前那一双认真而残忍的眼睛,她心虚的笑笑,想缓解心中的紧张。
“我说这位公子,你……是在说笑吧?”怕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慌忙又补了一句,“我可是平西王府的人。”
沈清沉好像没看到她眼里的惧怕和紧张,用像哄着孩子一样的口吻轻柔的说:“是不是说笑待会就知道了。”
众人都还在愣神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股鲜血抛洒在姑娘们脚下。接着是头颅落地敲打木质地板的咚咚声,在地上转了几圈才最终停下来。
台上剩下的十几个丫鬟顿时吓得腿脚发软,脸色苍白,甚至有人失声叫了出来。
“慈不带兵,义不行贾。”沈清沉不顾惊愕的众人,漫不经心的拿出手帕擦拭着手中的剑。
“在什么位置不仅要做什么事,还要遵守什么规定。军令如山四个字,便是身为一个士兵到死也要遵守的信念,记住了吗?”
丫鬟们震惊的看着刚才还在和他们一起说话,现在却已身首异处的尸体,内心第一次对严酷的军令害怕起来。
不仅是丫鬟,连台下的人,甚至是李知荀也吃了一惊。公然斩杀皇室里的丫鬟,事后居然还这么淡然处之,这蓝衣人当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