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奈将自己困在三月间的望灯节,外头那些事到了此境中都像漫天绚烂的烟花般逝去。
这一日的人可真多,重重叠叠的人影倒映在明黄色的灯影中,倒是太过于真实了些。
河岸边,之夏闭着眼满脸认真的向着一盏河灯许着愿。只是每一年,她都许着同一个愿望。在她的右手边,白辛奈已经将她的那盏灯缓缓地推了出去,一圈一圈的波纹漾开来,再看时整个河面都已铺满了星星点点的光亮,每一点亮光中都包裹着一个世人的心愿。
而白辛奈却忘了自己许了什么愿,目光急急地追随着那盏灯,看见的却是它兀自燃成了灰烬。
“辛奈许的愿望怕是难以实现了?”
白辛奈一个激灵,转过头去不安地看着映入眼眸的枯瘦脸庞。
“婆婆?”这一声叫唤不算响,却带着一种极度的不安。
“孩子,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活在梦境中吗?”老人叹了一口气,随后原本还热闹的街道就像是一捧砂砾一样,被风一吹就四处散开来。
“不要......之夏......”白辛奈急急的想要抓住那些不断消失的人影,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梦境由着她意志的操控,瞬息万变,唯一不变的是四周不断下降的温度。
惨烈的嘶叫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快要将整个天地都湮灭于此。一袭白袍的男人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用力地推向黑色的风口,那女人就像一只凄美的蝴蝶一样直直往下坠落。
“不......”白辛奈发了疯似的朝着她奔去,眼看着就快要抓到女人的裙角,却被一只干枯的手握住,一丝清凉的力量沿着那只被按住的手臂蔓延至全身,让白辛奈周身散发的戾气才得以渐渐平息下来。
“他告诉你的倒不少。”
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除了悲悯之外还多了一丝鄙弃。她举着那根其貌不扬的木棍,一时间斗转星移,方才的场面已然消失不见,天地间只余下漫天星光和一轮硕大的圆月。有微凉的风轻轻的吹着少女那颗滚烫的心似在安抚着她躁动的灵魂。
万籁俱寂,奇怪的是白辛奈却可以听到一声清幽的银铃声。
“之夏死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不哭的,可惜哪怕是在梦境中那种撕心裂肺疼痛都不曾减弱一分。
“婆婆知道。”老人拍着她的肩膀,缓声的安慰着。
白辛奈那些装给外人看的坚强在老人面前变得不堪一击,她伏在婆婆的肩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她是为了我而死的,是为了我而死的.....”白辛奈断断续续的说着,婆婆的手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之夏是个好孩子,要是她瞧见你这般伤心,又怎么能安心呢?”
“我不要她死,不要她死......”白辛奈仰起头,一张小巧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紧紧地握着老人枯瘦的手,婆婆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从白辛奈记事开始,婆婆就陪在她身边了,只是婆婆总是神出鬼没的,有的时候甚至一整年都见不着她。
而在白辛奈的记忆中,婆婆一直都是一个神秘而厉害的人,她交给自己的咒术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楼拓族的禁术。那些强大而危险的术法,白辛奈却学的极快,好似她生来就是为了站在力量的巅峰,接受众生的顶礼膜拜。
婆婆是她一个人的婆婆,白辛奈答应过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存在,就连之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