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记起了梁海梅说的是她们最后一次在小黑屋滚床单,然后就把那个什么长长的鬼给扔了。
“那又怎样……”她刚喊出声,又疼得揪了下头发,“你不就是要我给她说么,我会给她说的,把我做的坏事全都告诉她,你满意了吧?”
梁海梅到底给她挖了多少个天坑,她已经不想再去数了,她只想眼前这个人赶快消失。可她还是听出梁海梅说得很不笃定,毕竟沈伊连她是女的都能接受,还有那大段的解释和后来的相处,这些梁海梅都不知道。
“小白,还记得那颗富贵竹么?”梁海梅似乎想起了什么,转移了话题,“这件事我要跟你道歉。”
“不用了。”她连问都不想问。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妈会叫我把富贵竹放在客厅,还不能养死了。”梁海梅继续自言自语,“她说她去寺庙问了老和尚怎么才能让我回家,那个老和尚就出了这么个主意。”
“哦?”
梁海梅忽然又很激动地说:“你别怪我妈,她只是太无奈了。”
许白冷眼瞧着地面,她想起爸爸一怒之下扔了梁海梅衣服那件往事,当时她的心情和梅梅现在一样,可梁海梅还是怪了她爸,不只怪了,还拉着她一起逃跑。
越是这么想,许白越觉得自己可恶到极点!她怎么会爱上一个心机婊?简直蠢得死……
“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们还是朋友,小白,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我能帮就帮。”
“你永远都没搞清楚状况过……”
“你跟沈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们真的很难在一起,她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对她好。”梁海梅拍了拍裤子,从她身边站了起来,“你一直在单方面为她付出,付出久了会累的,我看着你就像看见了原来的自己。”
“我和你不一样!”
许白的眼中闪过一道黑光,她现在确实就像梁海梅一样容易暴怒,她极力克制着这种情绪。
梁海梅似乎也不想再争论,对她露出了酒窝,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最后一次,爱抚着丝丝黑发……
许白想哭,哭不出来,她甚至去回想乐乐躺在地上的样子,却仍旧哭不出来。只是失神地感受着头上那道力度,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注入体内,是她逃也逃不掉的宿命。
梁海梅收回手,转身朝车站迈去。
“不用送我了,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再联系。”
许白没起身,就算她清楚这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连接着两个人的乐乐死了,相比之下龙猫在梁海梅心里根本不算什么,她也会尽力把龙猫照顾好,没有再联系的必要。
她就盯着梁海梅的背影问了一句:“你把段冉怎么样了?”
“哦,她嘛……”梁海梅停住脚,偏了下头,“她一直以为我是你呀,后来我们都消失了。”
“你没告诉她真相?”
梁海梅挥了挥手,大步朝前走去,“别管她了,让她猜去吧。”
许白像只猫一样弓着背坐在原地,她看着梁海梅的身影渐渐远去,感受着时间在静静流淌。
10年啊……
她仿佛又回到了十楼,变成了小白白的模样,推门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抬眼看见小梅梅趴在写有“SOS”的窗户上求救……
小梅梅发现了她,转身跳下书桌,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也回搂着小梅梅,哭着说自己尽力了却救不了她……
小梅梅越搂越紧,搂得她快要窒息,她用力推开了一脸惊愕的小梅梅,面无表情地离开卧室,出了房间,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每过一年,她就往下走一层,10年后,她终于走到了楼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再转身望着那扇窗户,小梅梅已经不在窗边了,屋檐后面的天空却依然笼罩着一层又一层黑色浓雾,消散不开……
许白收回视线,迈着轻松的步伐朝家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无比沉重。
沈伊一直在等她回家,她原原本本地把这次见面给伊伊说了,连同她的心情一起。
[没事了,阿白,我们以后不见她了,如果不是因为乐乐的事,你也不会找她。]
许白抱着被子,努力想给自己一丝温暖,沈伊却轻而易举就办到了。
[老婆,我只能放手,只有这样才能救她,也救了我自己。]
沈伊回得比平时快:[我知道阿白心软,不想让她受伤,才一次次纵容她伤害你,她真的太不应该了,别想她了,她不值得阿白对她这么好。]
许白红着眼看向黑压压的乌云,就是没有下雨。
她真的好想淋一场暴雨,把梁海梅带给她的所有痕迹都抹去……
“这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就是离她而去……”许白开启了企鹅电话,温柔地对沈伊说,“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失败过,唯独在我的事情上栽了跟头。我从认识她那天开始,就知道她是个完美主义,任何事情她都不允许自己失误,或许只有让她破灭一次,她才能想得开一些事,至于能不能想通,就看她自己了。”
沈伊在耳边回应着她:“好吧……可阿白的温柔,她能懂么?”
许白无奈地笑了,疲惫地说:“她当然不会懂,如果她明白的话,她就不会伤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