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最后一天,她跟师傅告了别。她知道师傅熬夜多,来月经的时候肚子会疼,就送了包很纯正的红糖。背着包转身的那一刻,她打从心底佩服这些坚守岗位的人,日日夜夜地在幕后付出青春,却没人能看见。
[老婆,我自由了!我明天就去画室,要先准备一下。]
[好,我知道了,累就休息吧。]
许白心想休息个屁,到时候爸爸又要说她辞职就是为了回家睡大头觉,便坐下来准备画纸。
外公过世之后,妈妈怕外婆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把外婆接到家里来住了两天。
每当她有灵感了正要画时,外婆就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一直跟她说话。她索性搁下画笔,去客厅泡了杯茶,陪外婆聊天。
“你妈跟我说了,你要当老师就去吧,能赚钱就行。”外婆笑着说,“有点冷呢,小白,帮我拿下袜子。”
许白回卧室拿出袜子递给外婆,见外婆穿得费劲,便说:“我来吧。”
她把外婆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忽然想起了小狗阿白。她知道外婆很重男轻女,但看着外婆孤独的身影,她心里的气全没了。
“谢谢,小白好乖。”
弄好后,她继续听外婆念叨,心情格外轻松,偶尔还卖个萌惹外婆发笑。
“程鹏给你钱是因为他工作稳定。我穷死了,外婆,以后赚钱了再给你花。”
“你说着像外婆要你的钱一样,我不要,你现在才换了工作,不着急。”说罢,外婆还想塞钱给她。
两人慢慢进入了敏感话题。
“你今年多大来着,找男朋友了没?”
许白舔着手里的冰淇淋说:“没,我眼光太高,好高骛远,那些男的我都瞧不上。”
外婆也没说什么,就叫她不要拖。此时,她真庆幸有个未婚的表哥帮她挡刀子。
“我妈才是,从来都不管我,一天就知道打牌。”
外婆轻轻打了她一下,训她说:“这话就不对了,如果没有你妈,你能长到这么大吗?”
许白陷入沉思。自从她干了三班倒,体会过这种工作的幸苦,又看到妈妈为家的改变后,她就已经原谅年轻时的妈妈了……
除了她潜意识中最深的两个人——梁海梅和许文辉,她已经看淡了许多事,不再由着它们折磨自己。
许白希望时间能过得再快点,等沈伊与她生命接轨的那一天,她相信过去的阴霾都会消散。
她怀着这种美好的期待,拿着韩迁钦点的那幅画,踏进了彩旗画室。
“你终于来了。”韩迁穿着围裙,扭头瞧了她一眼,又开始上色,“今天没课,正好可以办你的事。”
“嗯,我来入职。”许白把画搁在桌上。
韩也带着她参观了一下剩余的三层楼,楼顶有个露台休息区,她在那里回答了韩也几个问题,走过场似的面试了一阵。弄玩手续后,她正式加入彩旗画室,成了实习老师。
画室平时只有韩也和另外几个老师在,韩迁回国这段时间学生要多一些,都是慕名而来。
韩迁没让她一来就授课,而是让她像学生一样坐在教室学习,期间还必须画画。
这一周,许白要么在陪沈伊,要么就在画画,很快适应回来了这种有规律的作息。
韩迁要启程离开的前一天,交代了她一些事,继而又和她坐在露台休息区聊天。
“韩也被打那天,我很早就看见你了。”
“哦,你一直在我身后的,对吧?”许白回想了一下当时那双皮鞋的声音。
韩迁点了点头,说:“后来听你说了自己的事,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你的经历很特殊。”
“我的人生一直不太顺利。”许白说罢,低下了头。
“不,看看我那个弟弟吧,他的人生一帆风顺。”韩迁笑着说,“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了。错过人生的任何一个瞬间,都不会造就今天的你,你要感谢你走过的路。”
“我就当提前把所有的痛苦都体会完了吧,以后就只剩快乐。”
“嗯,我也要回去了。”
许白有些好奇,便问韩迁:“你在米国哪个城市呀?”
韩迁脱口而出:“洛杉矶。”
“好吧,那里阳光很好。”
许白有些失望,她一直以为是雨城,她特别喜欢雨城那种绵绵细雨的感觉。
韩迁像好兄弟一样拍了拍她的肩,又说:“你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卖那幅画?”
许白一直很纳闷这件事,便说:“这画很普通啊,有什么问题么?”
韩迁看着她,和之前那种眼神一样充满犹豫。
“怎么了?”许白鼓励道,“没事,你说吧。”
韩迁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小白,你是T吗?”
许白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随即笑出了声,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以为你知道的。”
韩迁却没笑,只是扬了下嘴角。
“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拉拉那个T,而是Transgender,即跨性别者。”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三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