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姜宅停稳,姜宣下了马车,便有石叔和钱妈妈出来迎他,一个安顿马夫书童,另一个则拉着姜宣道:“少爷快请进,夫人姑娘和小少爷都眼巴巴等着您呢。”
姜宣被拉得急匆匆的走,脚下有些乱,可面上却是满满的笑意,还道:“妈妈走慢些,您近来身子可还好?”
“好,好得很!”钱妈妈嘿嘿直笑,也放慢了脚步,认真打量阔别已久的大少爷。
他们离开夏县的时候,大少爷还是个少年人,如今已经完全长成了温润如玉的青年人,且因着这些年一直读书,无论性情还是气质,都是顶顶招人眼的那种。
钱妈妈越看越觉得骄傲,等把人送到厅堂门口,便道:“那老奴去给您炸丸子去,您小时候最爱这一口了,也不知道现在做的,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说罢,急匆匆走了。
姜宣在原地理了理长衫,按下心中那点约莫的紧张之意,面上扬起笑,踏过门槛,入了厅堂。
先入眼的是坐在右侧的何氏,比起上回见面,并没什么老态,仿佛仍旧还是他记忆里那个温柔贤淑的娘。看到坐在右侧下首,笑盈盈望着他的大姑娘时,微微怔了下,一时还没认出来。
姜锦鱼起身,含笑福了福,抿唇道:“阿兄。”
姜宣怔了一瞬,回神后面上不自觉便带了笑意,摇着头自嘲道:“阿兄险些认不出我家绵绵了,真是个大姑娘了。”
姜锦鱼厚着脸皮打趣自己:“那是,我如今可是蛮县一枝花了。”
何氏听了直摇头:“又来胡说八道,姑娘家怎可说这种浑话。”
姜宣听得一笑,心里却是不由得想道,自家妹妹如今的容貌气质,莫说蛮县,便是拿到锦州府里,那也是很能哄一哄人的。
这一点倒真不是姜宣夸张了。
似何氏和姜仲行两人,与自家女儿日日处在一起,见多了,便不觉得如何惊艳,只依稀有那么个感觉,自家闺女长相是挺招人的。可姜宣与妹妹阔别已久,自然有那种“旁观者清”的优势。
这个年纪的姑娘家,没什么缺陷的,大多讨人喜爱,被赞上一句“貌美”的也不在少数。可姜锦鱼不大一样,她五官精致,哪里都挑不出毛病,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脸上那一双眸子,犹如点睛之笔一般,看人时盛满浓浓的笑意,微微笑起来时,便犹如一窝春水荡开,暖暖的,仿佛能看到人心底。
最后一个便是,她长得一团福气相,有的姑娘家如弱柳扶风,美则美矣,可看着就让觉得不放心,甚至还有点怕她晕了。可姜锦鱼不大一样,她打小吃的用的,家里都格外上心,长大后又学了医术,虽说只学了个鸡毛蒜皮,可用在自己身上很是实用。肌肤是白嫩,可白里还透着红;腰是细,可瞧着不似弱柳;脸是小,可笑盈盈的,一脸福气,任是谁看了,都觉得喜欢。
姜宣越看越坚定自己的想法,往后谁娶了自家妹妹,那可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了。
不过这念头,他从小便有,现在也只是那么过一下脑子。待看到一旁好奇打量自己的弟弟姜砚时,不自觉便收了笑容,一脸正色颔首点头。
姜砚怕了,他还以为阿兄也跟阿姐似的,温温柔柔的,结果是个比阿爹还高的,满脸严肃的青年,顿时也有样学样,板着肉肉的小脸,有模有样给他行礼,使劲儿点着双下巴,“见过阿兄。”
姜仲行提早从衙门回来,看到阔别已久的儿子也很高兴,一家人吃过饭,父子俩便去了书房,聊下来,姜仲行十分满意,拍着姜宣的肩膀:“看来这些年我和你娘不在你身边,你学业上没有半分松懈。”
父子俩相携往回走,姜仲行又道:“等过了年,两届任期就到了,这一回,我怕是能动一动。也正好,你和绵绵的亲事,我和你娘也得相看起来了。”
提到婚事,姜宣显然没太大的兴趣,倒是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来年的院试,孩儿想下场一试。”
姜仲行听了只点头,没多说什么,方才考较了长子的功课,的确学的很是扎实,想来举人应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倒是没说什么。
两人到了姜宣的房间,姜仲行便回头了,姜宣进了屋子,点了灯坐了片刻,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起身开了门,见是姜锦鱼,面上便带了笑,“进来吧。”
姜锦鱼进门,将带来的食盒往桌上一放,冲自家阿兄眨眨眼,俏皮又贴心道:“我就知道阿爹定是要拉着你说话的,喏,给你送夜宵来了。”
掀开食盒,煮的绵软的白粥,米香浓郁,米粒软烂,旁边是几碟子小菜,入口清爽,带着微微的酸,很是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