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琳听着听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安慰人的话是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说这个话的人。
你让程邹一个糙老爷们,大写的粗神经直男说出这么文艺的心灵鸡汤,周若琳怀疑程邹被人冒名顶替了,要不就是吃错药了。
“你没毛病吧!”
程邹不乐意了:“我好心安慰你,你说的什么鬼话!”
周若琳抹了把脸:“我还想问你说的什么鬼话,痛什么苦,悔什么恨,哪儿抄的背的啊?”
程邹也跟着抹了把脸:“我看起来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吗?”
周若琳由衷的拍拍他的肩膀:“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好。”
“……”
人生真艰难。
周若琳好奇的问:“挺文艺的,从书上背的?你还会去看书?”
“不是……”程邹说,“是很早以前,有个人跟我这么说的。”
周若琳:“你也有什么伤心事吧,说出来我乐呵乐呵?”
“……”
就,突然很不想说话。
“说呀快说呀。”
程邹看着周若琳脸上哭花了的妆容,眉头都打结了,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周若琳的催促下开始回想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周若琳还以为会听到什么煽情的描述。
然后就听程邹用生硬的语气概括道:“我离开家南下打工,年底回家的时候媳妇死了,儿子没了。”
行叭,知道你叙事能力强。
周若琳默了默,“他们遇上什么事了吗?”
程邹说:“不知道,邻居说她病来的快,人只坚持了一个多月就去了。”
周若琳:“那孩子呢?怎么没了?”
程邹点了只烟,深吸一口,在烟雾缭绕中摇头:“家里没有长辈,也没有亲戚肯暂时收留,他被送到了福利院,我找过去的时候福利院已经倒闭了,孩子不知去向。”
“后来我找到福利院的老院长,他说孩子被领养了,但是他不记得是被谁领养的。”
“我找了很多年,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却一直没有找到他。”
“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就是老院长临终前跟我说的。”
也许是怀抱愧疚,也许是为了宽慰他,院长给他留了一张明信片,这些话都在上面写着,程邹珍藏了很多年。
人生在世,有选择就常常伴随遗憾。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有些选择无法回头。
周若琳不太喜欢这种太压抑的气氛,于是在程邹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时,突然听到刚刚还梨花带雨的搭档骂他:“死渣男!”
“……”
程邹打起精神反击:“不孝女!”
认真算起来程邹并不能算渣男,当时那个年代,南下打工的人不在少数,电话尚未普及,消息不够灵通,家中出现这样的变故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同样的,也不能尽说周若琳是不孝,她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却从没想过要和母亲决裂。
离家多少年,每月都有钱从她卡上转到母亲那里。每年过年她都回家,进不去家门,就在远处看一眼,看一看母亲是否安好,父亲是否康健,远远的数一数,今年是不是比去年又多了几根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