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游喉间发痒,忍不住滚动喉结,忽觉气息不稳,心跳似有加急预兆,忙气沉丹田稳住道心,只是一双黑沉沉的眼里,眼前人的惊艳笑颜挥之不去。
“说得好极!”向天游不遗夸赞,池深先前侃侃而谈尚且镇定自若,受了他这四字反倒红了白净脸皮,略略垂下眼去。
“往后,你也别一口一个仙长如此疏离见外,我虽虚长你十一岁,但这在修行之人眼里,并不算什么差距,一声向大哥也是叫得。”
惊喜突至,池深竟不敢顺口叫出,呐呐道:“可我只是一介小仆......就怕乱了峰里的规矩辈分。”
向天游摆手道:“其实以你的家世,当初收仆一说我也只是半真半假逗弄你一番,否则等你母亲知晓后,怕是要立刻上不动峰教训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我什么都不缺,就差一个值得信赖的药师,本想着再考校一段时间便让你从药徒做起,以便日后能相互扶持。而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你的人品见地更是令人佩赞,与从他人口中得知的描述全然不符,故而今日在下正式提出个不情之请,万望能与你结兄弟之好。”
池深红着眼连连点头,生怕向天游反悔一般,忙道:“我自然是万分乐意!向大哥......”
向天游自觉遇见池深之后,言行屡屡反常,虽不至于失控,但与从前的冷静自持是全然不能相比。
过去向天游为人处世牵挂甚少,师尊令羽勉强可算重要,故而白舟都说他是个笑脸冷心之人。
可如今对着池深,却常不自觉牵动心绪,变得有血有肉,意图探索了解这人更多......想到此向天游眼神一黯,沉声唤道:“云弟......”
这两人脸对脸,嘴中互相叫着哥哥弟弟,且都不干脆利索,一副欲语还休之态,让不知情的人见了,仿佛是小情人私下会面般,情意缠绵难以自拔。
池深当先觉出气氛黏腻的很,四处乱看找话道:“向大哥,向大哥......”总想说点什么缓解一番,却半个字也想不出来。
向天游翘起唇角,将人拉至椅子上坐下,手腕一翻取出两个瓷杯放于桌面,又拿出一个盛着百年佳酿的小玉酒瓶,解释道:“我有个提议,不如咱们二人今日喝下分杯酒,结为天地鉴证的异姓兄弟,从此同心协力,守望相助!”
夫妻交杯,兄弟分杯,这一点池深倒是知晓,伸手将桌上两个精致瓷杯拿到一边,从自己的储物灵玉内另取出两个小巧的白玉酒盏,笑道:“瓷杯华美,未免显得繁复,不如这白玉无瑕,与酒瓶相配,更表我兄弟二人纯粹之心。”
向天游对此无甚意见,提起酒瓶往自己面前的白玉酒盏里倒了平平一杯酒水,再拿起酒盏给池深分了半杯。
两人举杯相碰,双双仰头喝下,酒入喉,誓即成,向天游放下酒盏一笑,却见池深忽然站起,面色严肃,将手中玉盏往地上一摔,脆响之后白玉化为无数碎片,轰然炸开。
“云深碎玉以为证,此情此意,与天地共存,从今往后,富贵愿以哥哥为先,苦难由弟独担,若有异心,有如此杯!”
向天游神色骤变,脑中瞬息间不断有陈年回忆来回闪现,猛站起身,平复片刻后忽又笑道:“云弟,这誓许错了,既然兄弟一心,便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关键之时,也只有哥哥护着弟弟的道理,否则我这大哥当之何用?这酒喝了也是无味!”
向天游失态只在片刻之间,池深却完全将他瞬息中无法隐藏的阴翳戾气瞧得一清二楚,心内叹道,哥哥果然对当日之事无法释怀,此时争辩毫无意义,我便嘴上答应下来,往后遇了事,可不管什么誓言之约。
见池深点头,向天游心神稍松缓了些,忽又想到一事,问道:“你方才怎么叫我哥哥?不该是向大哥么?”